第十八章:奪令(一)(1 / 2)

臨昭國邊域,寒荒城。

天地起了暮色,暮色茫茫,漸染漸深。不知何時竟是起了風,風大作,卷起滿地黃土,掩了天,掩了地,掩得四下裏盡是茫茫。

塞下秋來,寒荒城北郊外,數萬的軍帳連綿,蜿蜒排列如流水,無數堆點燃的篝火翻騰著灼熱的火焰,在暗夜裏仿若無月夜空中的點點星火,分外絢爛。

濁酒一杯家萬裏,篝火邊,有成群身穿深藍色內襯戰甲的臨昭士兵默然而坐,唯恐遭遇夜襲,軍營內一律不許飲酒,而沒有酒的夜晚,對於大多士兵來說,都是最易牽動鄉愁,傷情感時之時。

士兵中有剛從他處調遣至寒荒城的,也有本就駐守在寒荒城的守城士兵,為求速度,這十萬大軍中有不少卻都是從臨近寒荒城的各郡派遣而來。

多年的戍邊,鄉愁早已於心底鬱結,一顆心早已麻木,即便是出派它地,也不過意味著換了個地方孤獨地守望。

營帳主將帳篷之內,身穿黑色戰甲的男子立於案前,目光緊鎖在攤於案上的一張羊皮地圖上,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麵龐黧黑,五官雖是平平但卻頗為硬朗,有著久經沙場的沉穩鋒銳之氣。

那男子正是此次十萬大軍的統帥,亦是臨昭上將軍風行。

風行乃是聞名天下的名將,平生所戰無一敗績,心思縝密,勇猛卻不失沉穩,不僅是臨昭一大支柱,更令各國忌憚不已。

而此刻營帳之內,風行的濃眉收束,有一股隱憂與煞氣逼在眉宇。

依地圖可見,滇國位於甘洛山脈的腹地,山高水長,地形複雜險峻,是極為易守難攻之地。現下大軍業已來了五日,而士兵們連日跋涉,也早已疲憊不堪,長年的守邊更是使士氣分外低靡。

疲弱之軍對虎狼之師,即使是兵力多於對方一倍,勝負卻依舊是五五之數,甚至是更低。

身為久經沙場的老將,風行很清楚臨昭與滇國之戰一旦打響,將會是怎樣一場難以預料而艱苦卓絕的戰鬥,不出所料的話,此次滇王甘益怕是會親自領兵出征了。

而作為一統夷荒各族的滇王甘益,卻是名副其實的馬背上的君王,其謀略統兵能力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元帥,丞相他們己經出發了。”有傳令的小卒掀帷帳而入,垂首稟告道。

“好,我知曉了,你先退下罷。”風行卻是頭也未抬,心下一轉,目光極快地逡巡至地圖上一塊標著鮮絕色印跡的區域,麵色卻是陡然一沉。

這甘洛山脈腹地深處卻是已存在千年之久的原始森林,其間多險地危穀,更有一處奇穀,形似葫蘆狀,因而初時被稱作葫蘆穀,然其間毒霧彌漫,終年不散,吸之則死,更皆有各類毒蟲猛禽,皆含劇毒,入其中者,無一生還,久之,卻是有了亡穀之稱。

而不巧的是,依知情者所言,這天荒令,卻正是藏於這亡穀之內。

且不論韓文錦此去是否會驚動滇王甘益,以亡穀之詭異,能否平安出來尚是未知。

他雖並不喜韓文錦的鑽營詭謀,但亦不得不承認其確有才幹,況且一國丞相若是失蹤,不但會引起朝野不安,更會引來他國猜疑,於臨昭卻是大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