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奔的駿馬在寬闊的官道上揚起陣陣煙塵,曉霧未褪,天色尚有些昏暗,再有不過兩個時辰便是祁荒例行早朝的時候了。
風帶著蘊藉了一夜濕涼的冷氣呼嘯而過,馬蹄終於停了下來,左前方朱紅匾額上隱約可見三個金漆的大字――丞相府。
書房之內,風澤立於案前,手執一枝狼毫墨筆,於宣紙上不知在寫些什麼。
“大人,皇宮來人了,說是要您即刻進宮。”侍從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
“我知曉了,叫人將我的朝服送來。”風澤將毛筆擱於硯上,雖是一夜未眠,但臉上卻未見多少疲態。
他凝眉沉思,皇上此刻宣他進宮必是有要緊事相商,難不成是為臨昭太子司翎來訪一事麼?
殘夜未褪,曉露侵寒,白日裏金碧輝煌的祁荒皇宮在暗色掩映下竟顯得有些幽森可怖,似有寒涼如地底深淵中的氣息緩緩滲出,帶著一絲腥甜的味道,縈旋在鼻翼間,令人止不住從心底的戰粟。
乾陵殿內,祁荒帝言陵負手而立,一身紫金冠繡金龍黑袍金光熠熠,挺拔的身軀上,隱隱外露出一股殺伐之氣。而殿下赫然跪著風澤和李績兩位朝廷重臣。
“你們可知,昨夜邊域發來急報,臨昭暗中集結了十萬大軍至與我祁荒邊域毗臨的寒荒城?”言陵長眉微擰,言語中有些凝重與隱憂。
即便是久曆官場穩重如兩位朝堂重臣,聞聽此言卻也不由得心中一驚。
此等大事,卻是絕不可等閑視之。
“這臨昭果真是狼子野心,聖上給臣五萬大軍便可,定令這臨昭竹籃打水一場空,十萬大軍有來無回!”
李績乃是一介武夫,雖是性情頗為圓滑可卻仍比不上風澤的沉穩,見當下裏無人應聲,想著此時正是聊表忠心的好時機,便急匆匆說道,一時心下竟是頗為自得。
“上將軍此言差矣,眼下情況不明,如此貿然行動怕是頗有不妥。”風澤心中嗤笑李績的莽撞,倒是給了他表現的機會,當下裏略一思量便沉聲說道。
“愛卿你繼續說便是。”言陵揚手,止住了想要開口反駁的李績。
風澤眸光微轉,覷見言陵麵色並無半分異樣,心下更是定了幾分,沉著說道:
“臨昭乃是國力僅次於我祁荒的第二強國,上下曆經九代,底蘊之深厚非常人可知,兩國若是相鬥必是兩敗俱傷的死局,不但無利可得,隻會給他國以趁虛而入的機會。”
“風澤,你說的這些連黃口小兒都知曉,不打,難不成等著臨昭欺上門來麼。”自古文武不合,別看李績對言陵一臉的恭順諂媚,對風澤這個手無縛雞之力,僅憑一張巧嘴卻穩坐丞相高位的書生卻是頗為輕蔑。時下裏見言陵並無動作,性情有些急性的李績終是忍不住開口。
風澤卻是並不理會李績言語間的嘲諷,在他看來,李績不過是個在領兵打仗上頗有些天賦才能的武夫罷了,豎子不足與謀,在眼界智謀上李績卻是相差甚遠了。
“上將軍此言卻是頗有急功近利之嫌,自古以來兩軍對壘,最想要避免的便是兩敗俱傷之局,故而行軍作戰勇字當先,然謀亦是萬萬不可少的,而為將之人更需沉著冷靜,方可明悉全局,不至因冒進而落入敵人所設之局。”風澤冷言反駁道。
“依微臣之見,眼下敵情不明,決不可主動開戰,況且臨昭太子尚在祁荒,想來臨昭卻不會不有所顧及,倒不如兵分兩路,一方麵令上將軍領十萬軍開赴邊域以起威懾之意,一方麵可派遣使臣至臨昭都城昭博責問,如此既可避免冒然之失,又可彰顯我祁荒第一強國之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