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找到了,能讓那人憂急關心自己的方法。
屢試不爽的招數,聰明如墨塵,卻每每中套,而風煙離,早已對墨塵的懷抱熟悉無比。
那種淡淡的蘭草味道,每每總會令她無端地感到安心。
故而昨夜,當言鈺輕輕地抱起她,靠在他的懷裏的那刻,初始她是有些慌亂與抗拒的,可鼻翼間傳來那股淡淡的蘭草香是那樣的熟悉,她竟莫名地感到久違的安心,加之疲累又飲了些酒,不覺中竟是在那人的懷中沉沉地睡了去。
風煙離睡得並不安穩,夢境中她在漆黑的夜裏一人站在長長的甬道上,周身是死一般的沉寂,目光所及隻是無邊際的冷清與濃如墨的黑暗。寒風凜冽,直鑽入骨髓,似利刃劃過,刺得肌膚生疼。
她恐懼死一般的暗色與冷寂,然而大聲呼喊,卻沒有人回應。
她抱著頭蜷縮在地上,單薄瘦削的身子瑟瑟發抖,似寒冬冷風中顫動的細枝,無依無靠。
“別怕,煙離,還有我在這裏。”男子熟悉好聽的聲音響起,她欣喜地抬頭,玄衣銀麵的男子就站在她的麵前。
“墨塵,真的是你。”水眸中染上了一抹欣喜,她伸手想要拉住男子的衣袖,不想卻觸及到了一片虛無。男子依舊看著她,卻是離她越來越遠。
“墨塵!”
她叫喊著,拚命地追趕,遠方男子伸手緩緩摘下銀麵,凝神看去,那眉眼輪廓,依稀竟是言鈺。
“為什麼都要離我遠去,母親是如此,墨塵也是這樣。”風煙離枯坐在地上,神情淒然,她想起,這般的情景,與她以往夢到母親竟是那般相似。
驀然驚醒,風煙離微微抬眸,卻注意到言鈺正坐在紅楠木桌旁,想起此前種種,心中不由得疑惑叢生,卻是重新閉上了雙眼假裝未醒。
各種紛亂的心緒飄飛,回憶與現實交織,腦海中曾一遍又一遍描摹過的輪廓,光影重疊,竟是同一張妖孽俊美的臉。
一切仿佛豁然洞開,所有的疑惑與異常,都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解釋,包括她為什麼會對第一次見麵的言鈺產生莫名的好感。
原來,他與他,本就是同一個人麼?
推斷出了真相的風煙離,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激動欣悅之情,反而有苦澀的味道從味蕾一點點蔓延至心底,心在抽疼,一瞬的茫然無措,她不知該如何麵對這樣的事實。
是,她怨,她怒,她憤怒那人明明什麼都知道,卻把她蒙在鼓裏,選擇自己獨自承擔一切。
他真的是個傻瓜,素日裏的冷傲睿智在感情上竟成了虛值,她真的很討厭他的自作主張。
“你躲不掉我的。”風煙離喃喃道,卻不知究竟是對著自己,還是早已離去的那人。
佛言紅塵萬丈,塵世苦海,但卻有無數癡兒甘願沉淪,萬劫不複。
夜露未去,晨霧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