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家五娘做的?那可真是失傳多年的手藝,她老公死了之後,她寡居家中,沒日沒夜的研究這燈,竹篾用了兩大車不止,到底讓她給做出來了。”
“你說她一個寡婦,這麼拚幹什麼?還不如嫁個好男人,舒舒服服過日子。”
“我呸,你就想了,人家有手藝,有家財,娶這麼個老婆回去,那可發達了,隻在床上躺著等吃就行了!”
“隻可惜年紀大了點。”
一條巨形的金鯉燈由十個人托著,穩穩地擺放在了場地中央。
隻見那條金鯉由嵌了金箔的薄絹製成,鱗片片片分明,仿佛能夠張合,兩根長須卷翹在半空之中,眼睛是兩個玻璃製成的小燈,有燭光從裏透射出來,更使得這條金鯉活靈活現,仿佛隨時準備騰空而起,溯流而上。
金鯉的不遠處,擺著兩個正在水邊玩耍的小童花燈,神態逼真。
“這鯉魚化龍燈可不得了啊,十年以上的細竹就用了百丈,上邊的金箔是用真金熔化拉絲嵌成,光黃金就用了半斤,還有那糊燈籠的薄絹,聽說用的是雲錦金紗,那也是一門失傳的手藝,聽說雲錦裏摻了金錢的。”林幽蘭擠到安雅瑜身邊,把從人群之中打聽到的小道消息一一說來。
“霍五娘可真有錢啊,等會兒燒了起來,那些金子可真的就燒了。”林副官手裏提了三兩個奇形怪狀的燈籠,也湊了過來。
“可不是,二三十年前也搞了這麼個鯉魚化龍燈出來,聽說魚身化龍之後,金箔熔成了小金珠子,晚上不少人打著燈籠徹夜不睡在地上尋找!還真有人找到了。”林幽蘭指著周圍那些人說,“他們都等著那一刻呢。”
安雅瑜笑了笑,“那這些人可能要失望了,高溫之下,即使金箔,也會消失無蹤。”
心底卻往下沉了去,鯉魚化龍已經出現了,那地獄搜魂人什麼時候現身?
人越來越多,裏三層外三層的,堤壩上的人擁擠不堪,甚至有人差點滑下堤壩,維持場子的士兵隻好隔不久就大聲吆喝,“退回去點,退回去點,別擠了,別擠了。”
不知誰一推,站在前麵的人滾下了堤壩,差點跌進水裏,在水邊站了起來,指著上邊就罵,罵了半晌,才拾起照相機站起身來,士兵維持次序,讓他重往堤壩上爬。
“我是記者,我就站在這裏拍照?”那人並不想出去。
“先生,無論是誰,都隻能站在堤壩上,以免發生危險,這是督軍下的命令,請您出去!”維持場子的士兵堅持說。
周圍的人早就鼓嘈了起來,“記者了不起嗎?快出來。”
那人隻好一手拿相機爬了上去。
安雅瑜想了想,忽然一怔,她記起來了,她在林澤夫桌上看過他的相片,這人正是胡一嶽,小蔡之事,就是他拍的照片,登在了報紙上。
他手裏拿了個相機,滿臉不高興,舉著相機拍了兩張相片。
忽地,安雅瑜發現水麵上似乎有五彩光芒一閃,不由一怔,把胡一嶽的事忘了,緊盯水麵,可此時,水麵卻什麼也沒有。
可此時,霍五娘的徒弟小霍香身披大紅披風站在船上團團行禮,四周岸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她團團向周圍人行禮,“各位父老鄉親,為師花了一年時間每天徹夜研究,製成了這個鯉魚化龍燈,讓諸位一飽眼福,現在就由小女燃燈化龍。”
她手指一翻,指尖上燃起了火焰,腳底下旋轉著,大紅披風隨風而動,眨眼之間,披風揚起之時,她周身忽地煙火四射,披風跌落,銀色的火花在她四周一層層地綻放,麵孔隱在煙火之中,腳下卻轉動不停,她向那金鯉緩緩接近,來到金鯉的旁邊,煙火蔓延,指尖點向金鯉之嘴,金鯉忽然間全身透亮起來,緩緩升至空中,它身上的魚鱗一片片的剝落,落地之上,就化成了燃燒的火焰,濃煙當中,鯉魚忽然變成了長龍,在空中盤旋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