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對比自己和田振國各科分數，他倆名字挨在一起，比較起來十分方便。反觀前桌的秦龍軍，倒數的名次還非要和第一的楊俊比較，頭一低一抬，儼然一幅小雞啄米圖。
“這次期中考試，班級第一是楊俊，年級排在第五。希望楊俊同學繼續努力，爭取考到年級第一。還有值得表揚的，就是周羽同學，語文考了年級第一名，115分。”許向華後半句話音量低了一些，可能是過於驚訝，也可能是不想提及。
周羽又去觀察田振國的表情，他低著頭，臉綠成一片，周羽巴不得跳起來羞辱他。
語文試卷發下來，周羽看到作文得了四十九分，最後一個字圈了起來，被當成錯別字處理，活活扣掉一分。周羽隻恨自己不是魯迅，寫的字不能和他一樣被當成異體字和通假字。
接著許向華把周羽的作文在班上朗讀了一遍，很多人投來同情的目光：“真可憐，十三歲就沒了爸爸。”周羽急了，趕忙用手比劃著向眾人解釋。
薑山對周羽說：“你這編得有點過火啊。”
“但是老師喜歡啊，你看，許老師讀著都快哭了。”
許向華讀完後，發表評論道：“周羽同學的這篇作文寫得真情實感，很能打動人，這樣的作文是能得高分的——”許向華停了一會，發現“真情實感”這個詞好像用錯了，改口道：“但是作文的真實性有待考究。”
薑山對比著周羽的成績，驚歎道：“你不僅語文高，曆史也很高啊。”
多虧看過《史記》，周羽寫曆史時猶如坐過山車，毫無卡頓。但他覺得《史記》的分量不夠，於是決定吹一個牛，對薑山說：“我看過《二十四史》也要和你說嗎？”
薑山驚得牙都要鬆掉，道：“那不是古文嗎？你怎麼看得懂？”在薑山眼裏，新文化運動前的一切文學作品都是古文，都是看不懂的東西。
周羽決定再吹一牛，掩蓋自己看的是白話版的事實，說：“古文？還好吧，我能看懂。”
薑山讚不絕口，問道：“你該不會是閉卷考的曆史吧？”
周羽刹不住車，連吹三牛：“實話跟你說，我是開考時才知道曆史竟然是開卷的！看到別人拿課本進考場，我當時就傻了！”周羽看著薑山半信半疑的表情，心中偷笑不已。
周羽和田振國主要差距在數學，被田振國拉了將近二十分。他責怪薑山道：“兄弟，你的憋尿法不靈啊。”
“屁，是你腦袋不靈。”
田振國張大著嘴巴一陣不可思議，自己會落在班級第四的田地，再看排在後麵一名的竟是周羽，算是體會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周羽不是君子，自然用不上十年，一周足矣。他一下課就跳到田振國麵前，大開羞辱：“嗨，田舍翁！這次算你名字占了便宜，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哦。”田振國心情跌落穀底，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吳玲玲前來賀喜，對周羽說：“看不出來啊，你作文這麼會編。”
周羽搔搔頭，故意提高音量讓田振國聽到：“還行啦，隻是作文紙太小了，不然我可以把自己編哭。”
“可惜沒得滿分啊。”
“老師不舍得給滿分，故意挑個地方扣的。”
一旁的田振國再也按捺不住，喊了出來：“不過是一篇編的作文嗎，有什麼值得驕傲？”
周羽高興地看著田振國氣腫的臉，說：“真沒辦法，我學了一星期勝過你學兩個月。”
周羽大仇得報，自信心像搖晃的罐裝汽水，慢慢膨脹，隻要拉掉拉環就要噴湧而出。周羽準備再對田振國發動新一波猛攻，最好能像諸葛亮罵王朗一樣把他罵死，罵人的措辭已經在心中各就各位，結果自己剛張開嘴就被吳玲玲打斷：“走吧，別說了。”
吳玲玲拉著周羽離開，周羽渾身又不聽使喚，被吳玲玲牽著衣角走。他疑惑地問道：“幹嗎要走啊，我還沒罵夠啊！”
“這樣不好，大家都是同學，你想一下，萬一田振國贏了，他也這樣罵你，你也不好受吧。”周羽再次被她的善良感化，他望向吳玲玲的眼眸，浮想聯翩。
周羽興奮的心情一直在躁動，他再也熬不到放學，借來張承手機，打給老爹。電話很久才接通，周羽估摸他是喝醉了。
“爸，喝夠沒？”
“正喝得歡呢，什麼事？”
“我語文考了年級第一，你該怎麼獎勵我沒忘記吧。”
“年——年級？”周大龍酒突然醒了，“是整個年級嗎？”
“是啊，而且作文隻被扣了一分。”
周大龍興奮得差點把電話摔掉：“媽的！真給老子爭氣！作文這麼高分，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