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所有(一)(1 / 3)

我正在煮一壺濃鬱的黑咖啡,新磨的咖啡豆味道馥鬱,伴著低沉沙啞的英文歌彌漫在室內。把煮好的黑咖啡分別倒入兩隻精致的骨瓷杯裏,咖啡輕巧地滑入杯子裏,緩慢舒適地旋開一個泡沫小圈,冒著蓬鬆醇正的香味。端著托盤走向室內的包廂裏,放在桌子上,聲音輕柔甜美:“您好,兩位的黑咖啡。”一對囂張跋扈的男女無視我的存在,互相幹瞪著眼睛,濃濃的火藥味幾乎蓋過了咖啡豆的味道。僵持之下,那男的瞥了我的臉一眼,立刻就被那女的揪住了耳朵,女人立刻破口大罵起來。

回到櫃台,廚房裏的許曼怡探出頭,朝我嘿嘿笑了下:“蘇螢,還好有你在,你沒看見剛才他們兩個那架吵得是有多激烈,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店裏發生了小型地震咧!”無奈地歎了口氣,坐回椅子上,櫃子上的手機立刻劇烈地震動起來。點開屏幕,眼前的熟悉的號碼讓我全身一冷,窗外疾雨,室內溫暖卻讓我覺得如置冰窖。

包廂裏的那對男女依舊在陸陸續續地爭論些什麼,廚房的女生邊洗盤子邊嘰裏呱啦地談論她的新男朋友,窗外的大雨淅瀝瀝地,鬧得人心慌。

“您好。”終於接起了電話,沒有音調的聲音同對方打招呼。

那頭的人一愣,似乎笑了下,還是那熟悉的聲音,形如惡魔般貫穿我的整個生命,讓我絢麗多彩的生命從認識他的那刻起就逐漸在腐爛、發臭、令人惡心。

“小螢,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那人低低笑了聲,是沒有一絲感情的冰冷冷。

我氣極反笑:“是啊,叔叔,好久不見,您的身子還好吧?”

“很好。”那邊的男人似乎在誇張地微笑:“我的身體如何你還不清楚麼?”

我頓了頓,握緊手機走出咖啡廳,壓抑著內心翻騰的恨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我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了,公司、金錢、權利這些屬於你的東西已經一分不差地還給你了,我所能夠給你的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別來打擾我的生活了好嗎。”很累,懶得和他多做解釋。

“蘇螢,我們談談,告訴我你在哪裏。”電話那邊的男人收起了笑容,恢複了往日一貫的冷然。

“蘇煥,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手一揚,手機形成一個拋物線輕輕落在雨中,甚至能聽見它進水死機的聲音。

“蘇煥……”我就地蹲下來,腦袋裏暈暈沉沉的。

“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好像是喃喃自語一般,逐漸沉沒在黑暗裏,被吞噬。

不知在夢中還是何地,我眼前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點溫暖,像是被扔進了萬年寒冰裏,像是被拋棄到地獄的最深處,像是沉進了海底,我使勁拚命地想往上遊,遊啊遊,卻被水草纏住了手腳,動彈不得,把我拉回當年的噩夢。我的頭很疼,很亂,腦袋裏都是一些錯綜的聲音。

耳邊一個男人在說:“蘇螢,嫁給我,我許你世界上最浪漫的愛情。”他的聲音似乎有魔力,有一種異常恐怖的、足以蠱惑人心的魔力。他遞給我一杯紅酒,眼神朦朧迷離地注視我。他眼睛裏好似裝進了整個銀河,深情地看著我,讓我怦然心動,讓我的理智都不複存在,讓我深陷地獄被折磨地體無完膚。

那時候我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溫室長大的花朵,不知人心險惡,輕易相信眼前人,信仰並渴望著詩經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隻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那些美好動人的愛情,祈禱著有一天能夠找到我的‘衛候’、我的良人,我看著眼前人,以為就是他了,所以毫不猶豫地交出自己的信任。可笑的是,他最後竟是用我給予他的這把利刃親手切碎了我的心髒!

我看著破碎的影像,撲過去讓那個‘我’不要喝下。那哪裏是什麼愛情!分明就是一杯毒藥,是陷阱!他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奪回本該屬於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