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在時,常說我天資卓絕,別人花上一整年都難以掌握的武技,我卻隻需要稍加演練幾遍,就能融會貫通,自成一格”,似是回憶起當年舊事,青年幽幽道,“日曜閣所有弟子心目中的神話,一度叱吒南天龍的‘雙極道尊’,可是,誰都不知道,那些年,我最最佩服的人,便是你滕胤,縢師弟......”
眼光移向老者枯挫的側臉,青年道:“當年,我一直很不理解,師尊為何會看上一個資質平凡,甚至說劣等的小子,且還不顧顏麵,收為入室弟子......如今再看,百十年過去,同輩弟子近百人,單單隻餘下你我,誰還敢說你是當年那沒用的廢物?”
“你付出的,遠比我這位大師兄多得多”,青年搖頭輕歎息道,“假若易地而處,我自問絕無法做到如此程度......假丹一步,已得無限先機,或許,這日曜閣,往後便要倚賴於你了......”
聽得此言,老者的麵色,驀然一變,急道:“大師兄,你......”
青年一揮手,打斷老者:“武聖境界,雖然功參造化,亦擁有移山填海的能力,但,上古時代早已終結,如今的天龍大陸,靈氣更加稀薄.......”
“武聖?”青年自嘲一笑:“除去禦空飛行的獨特能力依然保留,我這位武聖,與九段巔峰武修,又有什麼分別!若是真正動手,隻怕我連清流都未必贏得了!”
老者表情一滯,沉默無語,良久,才低低道:“或許,破界之法......”
“破界之法?”青年笑得更加蕭索:“你難道忘了師尊是如何隕落的?以師尊兩百七十年修為,再加上通靈異寶之助,都無法打碎第一道界壁,我?可以麼?”
“界外異修!”兩者眼睛放光,忽然道:“當年,轟動大陸的白虎異修,不是曾助玄曜祖師創立日曜閣麼?根據梵音閣第四樓日曜秘典之內記載,似乎藍月寶劍的鑄就,亦與此人有重大關係!這萬卷書塚內的禁製,更是其親手所布,莫非,就沒有留下半分線索?”
青年緩緩搖頭:“那前輩,不過與玄曜祖師有幾麵之緣而已,而且,這萬卷書塚,乃是紫曦一役之後辟出,與之相伴的,不還有一段預言麼?”
老者點頭,沉聲道:“預言上說,三百年後,我日曜閣會因為一人,發生莫大變數,這人,同樣來自界外,且擁有異於武修之能,將會快速崛起於大陸。第二代閣主曾因此預言傳下諭令,若後輩遇見此人,哪怕傾盡全閣之力,也當予取予求,定不能以敵視之。
青年淡然一笑:“此人,應該便是紫曦仙劍如今的主人吧?”
“還不能十分肯定,不過,應當也差不了了”,老者道,“早在一年半之前,靳刑就將消息傳來,我也在暗中觀察過一番,此子,確是與眾不同,我本想待其進入梵音閣之後,自行發掘到第四樓隱秘,不料竟將紫曦仙劍引出......”
老者眼中放出熾熱光彩:“此子骨齡不大,身上卻有不少秘密,定是界外異修無疑,若能從其口中獲悉破界之秘,武聖一劫,必可迎刃而解!”
“哪有這麼簡單”,青年道,“若我所料不錯,此人的修為,應該還遠不及清流吧?且不論能否套出其來到此界的秘密,縱然獲悉,誰又能保證全無風險?”
“相較此事,我倒是覺得師祖一開始便曲解了預言中的意思”,青年眉目凝起,一字字道,“或許,留下這預言的白虎異修的本意,是要我等不遺餘力的相助此子,令其在短時間之內崛起於天龍,待時機一到,或許,我們要的一切,都會得到。”
老者目光閃爍,陷入沉思。青年所言,不無道理,卻過於的孤注一擲了些,畢竟,預言隻是預言,縹緲無定據,若是付出而沒有回報,那豈非得不償失?
“百年前,師尊曾以數十年壽命為代價,借助這萬卷書塚,施展‘偷天衍術’,謀算乾坤,可惜,終無所得......”
青年眼光一掃,低沉道:“如今,預言既已初現,變數已成,本尊亦要再算天道!”
老者眼瞳劇烈收縮,神色凜然,忙道:“謀算天道,乃逆天之舉,還望師兄三思!”
“我的時間,已經不多”,青年眼中現出一抹決絕,“若再不趁著墨曇花開一算因果,此生便再無一線希望,縢師弟你該明白......”
“但‘偷天衍術’......”老者欲言又止:“不若此次,由我來施展!”
“不行”,青年搖頭道,“你的武丹尚未凝實,一旦被天道之力反噬,將會形神俱滅,萬劫不複,此事,隻能由我來做......”
老者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青年卻是一拂衣袖,冷冷道:“你放心,隻是減去數十年壽命,我還不至於就此隕落,速速退去,我要發動禁製了!”
聽對方如此一說,老者知道其心意已決,心中暗歎口氣,也不再多做勸解,點點頭,當即轉過身子,快步退出書塚的中心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