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閣。後山。
白雪皚皚的石坡上,一道藍影緩緩行來,腳掌踩落地麵間,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這人不過十八九歲模樣,身形挺拔瘦削,麵容清秀俊逸,長肩黑發,鬆散落下,一雙星輝般的眼睛之中,時而閃現出若有似無的精光。在其背上,負著柄精鐵鑄劍,劍無外鞘,看來甚是惹眼。
此人,正是剛從峮玉苑內走出的少年!
適才羅真真一劍,其實相當淩厲,若不是少年並非等閑,難免要傷在她劍下。
事實上,在兩天之前,少年還隻是個一段下層武修,然而,四脈齊衝的狂野勁頭,卻是令得其修為,在一夜之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由一段直接躍升至四段巔峰之後,少年發現,武修,絕不能以修士之法來計算實力。
就拿九段修武者來說,隻在肉體強悍度之上與C級大劍師相若,但假如動起手來,所能造成的破壞力,絕不遜於地丹級別的修士。兩者最為顯著的區別便是,修士走的是霸道剛猛的路線,而武修,則較為陰柔,很少顯山露水。
少年無疑是個異類,不按尋常路線修武,再加上堪比B級劍士的強悍體魄,其真正實力,早已不能尋常看待。也正因如此,在明知秦風仍未收斂殺心的情況之下,少年依然從容踏出東七院,並且,還當眾顯露出了四段巔峰的實力!
長時間的閉門苦修,已經讓少年相當之自信,即便是對上像靳刑那樣的角色,亦能全身而退!這自信,與實力的急劇膨脹無關,而是來源於修武之中的頓悟!
當日,在衝破一段時,少年的腦海裏,莫亞大陸上發生的一切,閃電般回現,令他體會到了修行之苦澀、人生之不易,也更加堅定了往前邁進的決心。而進入四段的刹那,許多牽絆少年之事,同樣一一浮現,然而,其心境,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在那一刻,少年似乎能夠明白到,為何在進入“血之虛境”後,那白光會帶著自己來到這天龍大陸,或許,武修所走的,就是一條漫長的修心之路,與修士煉體、煉氣、煉神,乃至於煉魂,都截然不同,可又仿佛有著深切關聯。
“雖然已經進入四段巔峰,但,形勢仍舊不明朗......”石坡之上,少年緩步行進,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破關提示一直不曾出現,就連冷前輩,也還是無甚動靜......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我,又當如何回去莫亞大陸?”
呼嘯的寒風,迎麵吹來,在掠至少年身周寸許時,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撥扯開去。
“這‘流嵐回風訣’,倒是頗有幾分神奇,難怪我當日施展‘極空攝’,會那樣的得心應手。隻是......”
行走間,少年的神色,微微一動,旋即止住了腳步。
麵前還是那片巨木林,林木青蔥,在積雪的映襯之下,更顯蒼翠,偶有一兩點化開的雪水,從枯枝上落下,還未貼近地麵,就已被林內吹出的冷風凝成了晶亮的冰渣子。
突然,少年轉過身子,回頭向著坡下張望一眼,眼中散發出若有所思的光芒。
嘴角浮起一縷高深莫測的笑意,少年足下輕輕一踏,閃身掠入青白交接的最深之處,片刻便即失去了蹤跡。
“好狡猾的小子......”少年消失不久,一道同樣穿著藍衣的人影,從石坡拐角走出,盯著眼前的巨木林,麵色陰冷:“莫非,真的被發現了?”
這人,正是秦風!
經過一年多時間的苦守,終於讓他盼到了對方外出,盡管內心十分憋屈鬱悶,秦風還是在第一時間隱匿起氣息,尾隨在了少年的身後。
中間,峮玉苑發生的那一幕,自然也看得頗是清楚,不禁大為動容。眾女不知少年底細便就罷了,他秦風是何許人物,一年之前,這蕭楓,明明就隻有一段下層的修為,然而,在閉門一年之後,居然直接躍入四段巔峰!
這讓秦風大是震驚,同時,想要除去少年的心思,更重!這也難怪,秦風原先就是九段巔峰武修,因為修煉了玄妙功訣,才免於一死,因此受到二十七年時限掣肘,如今,時限幾乎已過去大半,而新的武脈,才剛剛凝練出第三條,如何不讓前者倍感心慌。
一年連進四段,光是這令人發指的修煉速度,已經讓秦風抑製不住心底的火熱,更何況,少年還極有可能知曉自己的秘密,因此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過對方。
“想跟老夫玩躲貓子的遊戲,你未免還太嫩了些!”目光閃動間,秦風冷哼一聲,當即一甩衣袖,袖中憑空飛出一塊玉簡,定在近前。
伸手抓住玉簡,秦風取出一根黑色發絲,繞著玉簡捆綁兩圈,旋即一掐指訣,嘴裏喃喃有詞起來。片刻後,玉簡喑啞一顫,表麵發出螢綠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