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帶來麻煩?”曾布聽到這幾個字,心中猛然一驚,默默地點了點頭,摸著長長的胡子,眼角上翹,臉上的表情像正在下雨的冬天,又冷又陰,透出陣陣煞氣。
“就算燕十三娘,真的能哄得皇上開心,皇上一旦駕崩,您就損失了,燕十三娘,這樣一顆有利的……”顧顏中想說有利的棋子,話到嘴邊,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棋子。燕十三娘是個聰明的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聰明的人可以幫大人實現大人想做的事情,也會阻礙大人成功。”
顧顏中眯著眼睛看著曾布,這個時候,我必須快刀斬亂麻,他雙手合十,鄭重其事地說:“大人,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什麼話?”曾布轉過身,目不轉睛地看著顧顏中。
“曾大人的目的是為了奪取章惇的宰相之位,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就算大人把燕十三娘送到皇上身邊,燕十三娘能討得皇上的歡心。皇上一旦駕崩,局麵要完全翻轉,大人,又要重新布局,不如現在就好好把這盤棋的開局下好。”
“你的意思是?”曾布有些疑惑。
“大人現在要做的事情,是避其鋒芒,讓章惇疏於防範,認為大人不會再跟他作對了,從而找到一些可以搬到他的證據,看準時機,一擊即發。”顧顏中越說口氣越堅定。
曾布嘴角微微上翹,閃現一絲壞壞的奸笑,慢慢悠悠地摸著他花白的胡子,陰陽怪氣地說:“你說那麼多,目的就是要讓我不要把燕十三娘送給皇上。”
顧顏中嘴角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不瞞大人,小人確實很喜歡燕十三娘。”
“嗬嗬!”曾布怪笑一聲,這笑聲有一絲冷,又有一聲嘲笑,好像在說,我早就知道了,還有一絲輕蔑。
顧顏中的心,在這一瞬間忽然沒有底氣了。不過,一秒之後,他直起身板,挺起胸膛,堅定地重複了兩遍,說:“大人,小人確實很喜歡燕十三娘。”
“大人派淩千笑在我身邊,無非就是想監視我,讓我為大人辦事。大人,之前也問過我要什麼賞賜。大丈夫一不做二不休,我要燕十三娘。”
他說著拍著胸脯,慷鏘有力地又重複了一遍:“燕,十,三,娘。”
“哈哈!”曾布大笑,身子向顧顏中那一遍傾斜,用挑釁的語氣,“如果,我偏要把燕十三娘獻給皇上呢?”
顧顏中聳聳肩膀,也不示弱,說:“我剛才已經把我該說的都說了。大人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也沒什麼。大人,硬要把燕十三娘獻給皇上,我小小一個九品芝麻官,也阻止不了。隻是,以後,我不會再忠心為大人辦事情。我敢保證,燕十三娘,也不會忠心!”
曾布眉頭一緊,惡狠狠地說:“你居然敢威脅我,不要命了。”
“如果,大人把燕十三娘給我。我敢保證,大人在兩年之後,一定會坐上您想坐的位置。”
“噢?”曾布看著顧顏中,眼神中透出無比的不相信。
“大人,可讀過楚莊王摘纓的故事?”顧顏中也買了個關子,故作深沉地說。
春秋戰國時期,戰火紛飛。楚莊王一次平定叛亂後大宴群臣,寵姬嬪妃也統統出席助興。席間絲竹聲響,輕歌曼舞,美酒佳瑤,觥籌交錯,直到黃昏仍未盡興。
楚王乃命點燭夜宴,還特別叫最寵愛的兩位美人許姬和麥姬輪流向文臣武將們敬酒。
忽然一陣疾風吹過,筵席上的蠟燭都熄滅了。
這時,一位官員鬥膽拉住了許姬的手,拉扯中,許姬撕斷衣袖得以掙脫,並且扯下了那人帽子上的纓帶。
許姬回到楚莊王麵前告狀,並希望楚王點亮蠟燭後查看眾人的帽纓,以便找出剛才無禮之人。
楚莊王聽完,卻傳令不要點燃蠟燭,而是大聲地說:“寡人今日設宴,與諸位務要盡歡而散。現請諸位都去掉帽纓,以便更加盡興飲酒。”
聽楚莊王這樣說,大家都把帽纓取下,這才點上蠟燭,君臣盡興而散。
席散回宮,許姬怪楚莊王不給她出氣,楚莊王說:此次君臣宴飲,旨在狂歡盡興,融洽君臣關係。酒後失態乃人之常情,若要究其責任,加以責罰,豈不大刹風景?
顧顏中說完,用挑釁的語氣跟曾布說:“大人,位置沒有楚莊王的高,難道這肚量還沒有楚莊王大嗎?燕十三娘不過隻是大人買來的一個歌女,許姬是楚莊王的愛妾。”
“顧顏中好比當日的大將,燕十三娘不是大人的愛妾,如果是大人的愛妾,就算給顧顏中十個膽子,我也不會去冒犯。”
“燕十三娘調皮可愛,淩千笑溫柔如水,這兩個女人,你隻能選一個。”曾布又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