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中眉頭輕皺,這汴梁靠近黃河,沒想到在宋朝黃沙就如此大了。
“咦?”他腦子一轉,口中又念道,“九曲黃河萬裏沙,浪淘風簸自天涯。”
風依舊呼呼地吹著,幾片樹葉悠悠然然地落在“黃河”中,樹葉一端沾在地上,另一端被風吹的輕輕搖動,像是要再飛起來,又沒有很大的力量與地麵的力量抗衡。
顧顏中眼皮稍微往上抬了一下,走過去把樹葉撿起來,口中有滋有味地又吟道:“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風時而猛烈,時而輕拂,樹葉飄飄灑灑,落下來又飄下來。
方天若站在屋子裏,看著顧顏中在院子裏悠然自得地掃樹葉,很用力地把粘在舌頭上的茶葉狠狠地往外吐,評論道:“真是不知羞恥!從曾布府中出來,曾布看到他都不重用,要是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死了算了。”
方天若白了顧顏中一眼,“嘭”的用力關上窗戶。
顧顏中回頭看到緊閉的窗戶,聳聳肩膀,從他第一眼看到方天若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以後肯定跟他是死對頭。
這個世界上,就是那麼怪,有的人天生看到人就是喜歡;有的人看到有的人就是不對眼。
他也懶得理睬方天若,還是那句話,被瘋狗咬了,難不成去咬瘋狗嗎?當然不是,不過,可選選擇在適當的時候,殺了他。
顧顏中看看地上的畫,心想:我把這山水改造改造,他想著把周圍所有的樹葉都堆成了一堆,我來造就一個喜馬拉雅山。
他一邊掃,眼角偶爾看看緊閉的窗戶,想著還不是動的時候,來日方長。方天若一定不會放過我,他若是想什麼辦法陷害我,最好一次性把我弄死。不然,方天若,咱兩就比比誰厲害了。
說也奇怪,這次方天若難道學好了,不整我了?這不像他的風格啊?
方天若關上窗戶,回到屋中寫了一會字,忽然看到桌子上有一張他剛檢祥好的文書,還沒有來得及往上報。
他掃視屋中一圈,又在屋裏找了一些廢紙或者是抄寫一半被作廢的文書,全部裝在紙簍裏,高聲喊道:“顧顏中,顧顏中!”
顧顏中聽著這刺耳的聲音,一種強烈的,極度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走進去,方天若不耐不煩地說:“整日無所事事,正事不做,掃個樹葉掃大半天都沒有掃幹淨,你還能幹什麼?”
“整天無所事事,也比某些人,整日想著如何害人的好!”顧顏中愛答不理地說。
“你!血口噴人。”
“我可沒說你,不要對號入座。”顧顏中也不示弱。
“這紙簍裏的東西都不要了,拿下去處理了。”方天若惡狠狠丟了句話。
顧顏中抱起紙簍,來到專門焚燒文書的後院。樞密院,所有不用的東西都在此處焚燒。
顧顏中從紙簍裏拿起一張廢紙,看了看,是方天若練習書法寫錯的紙。
他又拿起一張,是寫了一半,上麵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許墨點,看上去像是無意中不小心弄上去的。他又扔進了焚紙的火爐。
漸漸的,紙簍裏大半的廢紙都被他處理掉了。
他又拿起一張紙,眼睛不注意掃到了最下麵的一行字,丁醜年,十月。
他忽然感覺不對勁,他大致掃了一下這張紙的內容,大致是地方官員呈報樞密院審批的文件。
他又從紙簍裏抓起幾張紙,對比了一下,其他的廢紙,大多都是寫廢,或者不小心弄髒的東西,疑惑著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文書。
而這張紙很明顯,不一樣。
顧顏中快速在腦子裏過濾關於文書的信息。
宋代規定,凡送呈朝廷的章奏文書,須將內容要點、呈遞日月寫於黃紙上,貼於封皮或文首,稱為“引黃”。
引黃是公文摘由的開始,它能使受理公文者一目了然地看到公文的主要內容,提高了公文處理的效率。
公文須由主官簽名或畫押後才能生效,重要公文須建立副本,副本交由內史保存。
中央各官署的文件,一份在原官署存檔,一份上納王室“天府”文件庫保存。
地方官署的重要文書也是一式兩份,一份自行保存,另一份送交所屬諸州史收存。“宰告閭史。
這份文件,很明顯是地方呈上來,交給方天若檢詳,然後往上報的。
章惇讓方天若坐這個位置,很明顯,就是讓他多掌握更多的事情。
這份文件上蓋著邊疆的官印,很明顯是原文,如果我不小心把他燒了……不過,現在落到我手裏,方天若,咱們就走著瞧了!
顧顏中看看周圍把這份文件悄悄地藏在懷裏,繼續處理其他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