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歸始,浮華盡落。
時間是世間良藥,吹拂萬千塵埃,自終定。
當一切落下帷幕,太陽斜射著薛淩,好似天在殤,使之看到了一個妖異的豔紅世界。
薛淩呆呆愣著神,跪在地上身子在無意識的抽動。
那是血,從天空灑落將其渾身沁染。
“結束了。”
薛淩喃喃,劫後餘生並未給他帶來心神慰藉,反而,他的身體僵直,一種大悲發至心間,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獨孤。
薛淩倒在地上,那最後的餘光照到他的未來,同樣抽空了他的氣力。
他的腦子亂如麻,那些來自過去的碎片,在其腦海一一閃現,卻又飛速淡去。
薛淩不敢去觸碰已烙印在深處的記憶,就像現在,他暫時不想去麵對這殘酷的現實。
他麻木了,這幾天所發生的事,他已經找不到用何種心態去淡然處之。
薛淩的眼皮有點沉,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放輕,而在朦朧中,他再次看到了李術。
李術正在不遠處微笑的看著他,伸出了手。
薛淩站了起來,牽了上去。
“逃避是一種選擇,麵對卻帶著一份責任。”
這是李術曾告訴他的一句話,在此刻,被再次說了出來,他還記得在那時李術的容顏,一如現在,是冷酷卻有情的。
薛淩已流幹了淚,在無聲抽泣。
未行入門禮,李術已經身處在了導師的位置,無時無刻不在指引著自己。
“李叔!”
薛淩呐喊,他的思想在風中淩亂,而分不清幻境現實。
李術的身體開始慢慢變淡,麵露安詳,有著一種神聖的光輝。
薛淩的神魂在悸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遠去,無比重要。
他知道,那是刻苦銘心的不舍,薛淩皮肉再破。
他在刹那醒悟,再以初血挽之。
“你的血,對我再無效用,此為自適力。”
一雙手落了過來,薛淩神魂大震。
祥和的李術化成光雨,薛淩從幻想中醒來,而後一道破開迷霧來自於現實的身影,出現在了眼中。
薛淩幾乎快要叫了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李術,他就在近前,神光暗淡,血跡淋漓。
他以浪子劍撐地,整個人已經透支了。
李術強凝心神,震聲道。
“薛淩,你曾說過,若心無畏,必將衝破自身枷鎖,而我,亦希望你,破而後立!”
薛淩聞言心中五味雜陳,麵色複雜,他沒想到李術到了這般境地,開口的第一句話,還在給自己希望。
“李叔,你如此這般為我薛淩,我薛淩必將不辜負李叔之所望!”
千言萬語,已無法表達薛淩來自於內心的那份悸動,薛淩重重的拜了下去。
他眼眶啜淚,這亦是他藏在深處的一份強烈意願。
“李叔,你的恩情,薛淩願用一生來償還!”他再道。
李術搖了搖頭,伸右手將其扶起。
“男子自當頂天立地,有些債,必還,有些債,我無需你來還。”
薛淩的眼睛是閉著的,他不敢睜開,李術已超越了師徒,更像是一個父親。
“薛淩,你可知我為何如此為你?”
薛淩最終迷惑的睜開了眼。
這正是他不解的地方,而這個問題他醞釀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問出口。
因為其怕所得到的答案,並非是他想要的。
“在初時,或許是因為觸動,在而後,是因為使命,在現在,我想看你崛起!以塵埃劃破山河,撼世崛起!”
李術的目的竟然如此繁雜,但此刻,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到他的滿足。
正如他所說,到現在,他將希望留給了薛淩。
薛淩無比苦澀,他的體質給了他生命,卻給不了他的未來。
“我會的。”
這是一個無法完成的承諾,薛淩艱難開口,即使如此,他也不願讓任何人失望。
李術緊緊的盯著他,薛淩沒由來一顫,仿佛身體被層層剝開了,洞穿到了心底。
“世間萬物,皆因周遭環境做出改變,名,自適力。”
李術開口。
薛淩怔怔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會懂得這麼多的道理,但其所說出口的,往往都是正麵的。
對薛淩來說,其是一個完美的侍者,恍惚間,其又是一個淵博似海的智者。
薛淩聽得懵懵懂懂。
李術再道:“你可以認為天骨是你的門檻,你同樣可以將其僅僅看作一顆攔腳石,你站在了一個前人從未走過的當口,你需因自身而變,超脫世人所寫好的規則,走向一條不一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