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初相見(1 / 1)

這是我101次被那隻九頭鳥搖醒。地獄裏的氣候永遠是濕漉漉的炎熱,讓人想昏昏欲睡。慢條斯理的在花叢裏打了個哈欠,側過身,翻著白眼看著笑得有些諂媚的鳥頭,惡意的想著把那一身火紅的鳥皮剝下來做成被子,必定涼爽又舒適。隻是可惜了後麵還有隻地獄炎凰,白白浪費了那身上好的皮草料子。

鳥頭又伸過來,眨巴眨巴眼睛,道:“沙華 ̄ ̄”

“什麼?”

“講故事好不好?”

“……”

“關於愛情。”

——

殘壁冷燭,紅袖添香。

其實無關風月,隻是因為愛情。

——

我見到媚娘的那年,是在六月。那天的雨微斜,風微輕,她一襲白衣的站在青石墓碑前,看上去像鬼--還是豔鬼。江南的初夏沒有炎熱,隻有綿綿不絕的淡雨季。清晨的霧有點大,朦朦朧朧的有一種詩情畫意。三寸金蓮撐著她站在青石板上,她回頭,長長的滌絲從卷雲簪上飄下來,和著寬大的水袖飛揚。

她說:“我叫媚娘。”

——

媚娘不是鬼,是妖。如果一定要有個類別的話,大概可以算是夢妖了吧。生於夢中,看透世態炎涼。她說明知道這人生如夢,卻還是不禁沉淪其中。那時的她年少輕狂,像一隻蝴蝶一樣不留痕跡的於千萬人夢中飛過,不曾流連。但終有一天--或許她也不曾想到,會有這樣一朵不起眼的曼陀羅,罌粟般的讓她停駐。

說到愛情,有時隻是一瞬間的事。

那個書生有個很儒雅的名字,叫林邇賢。那時的他還是偏隅一方的小秀才,像廣大的秀才群體一樣有個很遙遠的夢。但媚娘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這個人,而是他的夢--那是一大片一大片淡紫色的風鈴草,鋪天蓋地,映的天空都帶著些淡紫色。書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裏捧著書,字裏行間穿插了細碎的花瓣。那是一個書生?是的,那是一個書生。媚娘見過很多書生的夢,不是金榜題名,便是醉生夢死。但這個書生很特別,特別到媚娘覺得或許可以停下來看一看的地步。其實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因為當你對某些事情產生了莫大的興趣時,就是沉淪的前奏了。

但這時媚娘並沒有想這麼多。她隻是停下來,站在那塊大石頭前,等著書生抬頭。

“我叫媚娘。”

書生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眼中閃過一道驚豔,但瞬間消失。媚娘長得的確很美,確實的來說,是有點媚。眉不描而青,唇不點而紅。若隻就長相來說,也隻勉強算是小家碧玉,但最吸引人的卻是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那種有意無意時眉眼流轉間不自覺流露出的媚意--不是風塵事故,卻似渾然天成。

書生有一張清秀的臉,很普通,卻不平凡。他的眼睛很清澈,裏麵隻有欣賞,沒有邪念。他說:“我叫林邇賢。”

“很好的名字。”媚娘點點頭,她能看得出這個書生確實算得上是正人君子,與那些表裏不一、金玉其外的迂腐文人不同,這也是她最感到滿意的地方。

“你不怕我?”

書生笑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那可不一定。”媚娘走近兩步,“或許是上一世你欠誰的,現在向你討債來了。”

書生還隻是笑,笑的有點高深莫測。“若真是上一世我欠的債,這一世還得也是甘之如飴。”

媚娘看著書生,他的臉色沒有變過,隻是一副雲淡風輕。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有點煩躁,討厭起那張淡定的臉,想看一看那張臉上的別的表情。

“我是妖,你不怕?”

書生還隻是搖頭,“那又如何?是禍躲不過。況且,妖就一定是邪道,是錯?”他抬起頭來看天,臉上微現出些譏諷,“有時,人心才是世間最可怕的。”

“你很有慧根。”媚娘有些挫敗,但卻不自覺笑了。這個書生有點意思。“我還會再來的。”

書生沒說話。這對於他來說就像是黃粱一夢。但這又如何?人生本就是一大夢,所謂莊公夢蝶,孰知我為莊公,還是莊公為我?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媚娘有時回頭想想,究竟是怎樣的因才會引出這樣的果?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或許,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

------題外話------

這幾章是曾經上傳過的忘川之夢清秋,因為後期不能改名等原因,更換筆名重新上傳一次。作者很懶,所以大概是周更。請看過的親勿戳,以免認為本人抄襲或偽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