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秋天到了,真的是“已覺秋窗秋不盡”。辰淡淡的望向窗外,秋高氣爽,天空的雲很淡很輕,仿佛被抽的蠶絲一般,輕輕浮遊著。他在思念那個曾經坐在身邊的女孩,她的氣息一如這個季節。
四章
房間裏,一張粉色的信紙,宣告它的主人沒有了。小惜的舅母捂著嘴哭著,淚水從她積澱了滄桑的眼角流出,那裏書寫著年齡的紋路,已經不知多少次為碎碎淚洗了,她的女兒無數次加深了她臉上紋路的深度和數量。一如她蒼老的心,被“母愛”這個詞深深吞噬著,像毒藥一樣慢殺。她覺的自己是一個失敗的母親,沒有給孩子一個健康的身體。“碎,你去哪兒了?”她有氣無力的歇斯底裏著,脊背顫抖著,碎碎的父親坐在沙發上,把頭深深的埋進雙手裏,他躬著的脊柱也顫抖著。突然,一會兒,他“嘭”的一聲倒在沙發上,嘴唇泛著青紫。“老王!”一個女人尖叫的聲音,她驚慌失措,兩眼快要失去光澤,整個人都黯淡下去。救護車飛馳到老王的家門口,老王的心髒病發作了。碎碎,這個不能承受自己命運之痛的少女離家出走了。
命運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可怕的,像是撒旦,活生生的剝掉人們的美好,還沒準備好的時候悄然而至。老王在病床上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的妻子在旁邊握住他的手說“老王,你不能倒下!”老王緩緩的說:“她怎麼就這樣走了?我疼了她十八年,還是留不住她,我對不起她!”說著,兩行老淚縱橫,夫妻倆相依著。空氣這個東西沒有質量,沒有重量,但此刻他們房間的空氣沉如泰山。當小惜聽到這個消息時,她立刻在網上給碎碎留了言,她的心也跟著顫抖,她曾經目睹過他們的悲哀。整個家族都為碎碎的出走痛心,碎碎12歲時,命運對她太殘忍了。這個少女留下了隻字片語便離開,她是要放棄自己了嗎?走的時候沒有帶走任何一瓶自己的藥。
白雪凱凱,萬物沉寂。小惜走在街道上,看見路邊兒的麻雀在覓食。它們在城市中亦如人們自由自在的生活著。你走你的路,我嘰嘰喳喳的一會兒在枝頭,一會兒在你腳下,太陽忽明忽暗的掛在枝頭,小惜走在冬日樹枝斑駁的影子裏,她恍然發現,十八歲,她的生活開始悄悄的發生變化。以往的生活打破了平靜,她似乎明白,十八歲原來是有一個坎兒的,越過了這個坎兒,人生重新進入一個新的篇章。當你拿出照片細細看的時候,你會發現,變化最大的是笑容。小惜低頭走在光與影的交錯中,看著這條街道,她從初中到高中,這條街道曾被她走了無數次。可是此時她莫名其妙的告訴自己,一年了,你沒變,我變了。
這次是星光藝校的門口,依舊是一輛黃色摩托停在馬路對麵,一位長腿高個紅頭發的女人上了車,小吉從兩個月前就回北京上專業課了,開摩托的是夏海,他們在北京租了一間小小的舊式居民樓。這天早上,小吉拿著拖把來回的拖著地,夏海躺在床上撒嬌般的嚷到:“老婆!快點過來陪我,幫我捶捶背嘛!”“真討厭!乖乖在那兒待著,不許下床弄髒我的地!”小吉顧不上他,賣力的拖著。“哦,老婆大人,辛苦了!我愛你!”他那個“你”字聲音拉的特別長,夏海在維也納進修過音樂。晚上,夏海給小吉跳爵士,還打了手鼓,他滑稽搞怪性的表演,把小吉逗的樂不可支。清晨,小吉站在陽台上練嗓子,夏海睜開眼睛,看見陽光裏,一個攬腰長發,身段曼妙的背影在他朦朧的視線裏。在他心裏這種感覺美好到仿佛輕捧了一手沙子,不敢緊,不敢鬆,身怕一不小心就會流失。他喜歡每天清晨看見陽光和她,他把她像寶貝一樣捧在手心。他們一起看音樂劇,一起做飯,一起擠在租來的小屋子裏聽音樂,他們就這樣甜蜜的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