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場噩夢已經持續了三天三夜了,他日夜思念的那個人卻遲遲不肯出現。
他丟掉手中空掉的酒瓶,伸長手去拿另一瓶,“哲哲,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乖?”
“因為知道我不會生氣,所以總是亂跑,可是,這一次,我生氣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可就生氣了。”
“我很想你,哲哲——”
“回到我身邊好不好?不要再鬧了——”
“我會擔心的,你去了哪裏?”
這三天來,他就像丟掉了魂魄一樣,行屍走肉地活著。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知道,他也清楚地知道,楊哲哲離開他的原因,不是因為不愛他,而是因為太愛他了,所以,她害怕他會變得跟陳一鳴或者朱莉一樣,可是,她卻不知道,沒有了她,即使擁有了整個世界又如何。
那一天晚上,他接到楊哲哲慌慌張張打給他的電話,當時他正在錄製節目,聽了她的話,便取消了當晚的錄製,然而當他趕到朱莉的公寓樓下時,卻隻見到了朱莉冰冷的屍體。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周圍都是圍觀的居民,記者們不顧警察和保安的阻擋,紛紛將鏡頭指向她。
她是接到朱莉最後一通電話的人,當時朱莉跟她說了什麼他不知道,但是她肯定被嚇到了。
他想要再去拿一瓶酒的時候,一隻手已經覆在了上麵,“不要再喝了。”發出聲音的人將酒挪到他觸及不到的地方,繼續說道,“任性也該有個度了,她都走了那麼多天,如果想回來,早就回來了,如果她鐵定了心,不讓你找到她,就算是你喝得醉死,她也不會出現的。”
孟啟佑沒有辦法拿到他手上的酒,便沿著牆壁掙紮著站了起來,他與陳景差不多高,陳景看著他,眼神黯然,孟啟佑卻扯動嘴角笑了笑,“景哥,你是想要宣判我的死期麼?”
“我是想要告訴你,你不能這麼頹廢下去了,除了那個女人,你還擁有其他東西,包括你的事業,包括身邊的朋友,包括——”他想告訴他,還有他,可是他終究壓製住了自己的衝動,沒有說出口。
孟啟佑冷笑一聲,說道:“嗬——擁有再多有什麼用?我唯一在乎的人離開了我,即使是星光,榮耀有什麼用呢?我最想要分享這一切的人不在我身邊。景哥,你不會明白的,所有的一切失去了都可以去爭取,隻有她不可以,她是唯一的,楊哲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我唯一喜歡的。”
他怎麼會不明白?凡是用心愛過的人都會明白,這個世界上,隻有一樣東西唯一不可替代,那就是住在你心裏的人,就算曆經滄桑,就算鬥轉星移,如果那個人仍舊住在你的心裏,那他永遠是不可替代的。
“啟佑——”他伸出手拍了拍孟啟佑的肩膀,繼續說道,“振作點,你這個樣子,不吃不喝,也不休息,如果她知道,你這樣對待自己,她一定會難過的,她也不會原諒她自己的。”
“我就是要讓她難過!”孟啟佑猛然抬起頭看了一眼陳景,隨後側過身子對著偌大的房間,“楊哲哲,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回到我身邊,你看到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隻要你——”
陳景看著這樣頹廢的孟啟佑,既心疼又心痛,心疼他的一片癡情竟受到這樣的傷害,心痛的是他的一片癡情為的是別人。
“孟啟佑,你給我振作點!”陳景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我已經放縱了你太長時間,你任性也該有個限度,從今天開始,我不準你再踏進這個房間半步。”
孟啟佑神色淒然地回道:“好。”
陳景沒想到他竟這麼快就答應了,一時之間有些怔忡。
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十六歲的少年,即使是在當年,為了父親他也沒有墮落到整日與煙酒為伴,他走出悲傷的天地去尋找當年給楊哲哲描繪過的夢想。八年後的今天,他當然不會忘記肩膀上背負的責任,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他不能讓陳景為難,他更不能看著星輝一天比一天沒落,陳景給了他足夠的自由,他也隻能用努力工作來回報他。
可是,即使他能阻止他的身體,不讓他踏進她的房間半步,他卻不能阻止他的心,他的心早已隨著楊哲哲的離開而變得居無定所,從今以後,即使星光閃耀,他也隻是一具沒有心的行屍走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