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軒告訴詩寒,校園網上有一首詩,頗象某個人所寫,那詩是:風聲如泣如咽雨也透著幽怨夢襲心頭一似水邊的柳煙心中布滿凝團無由空展素箋往事幽幽問誰在耳邊昵喃閑來獨卷珠簾愁若霧鎖關山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空自歎詩寒急忙登上校園網,果然看到這詩,寫詩之人卻是“月滿空照人”詩寒問雨軒,這個“月滿空照人”是誰啊?雨軒在qq中道:“不知是何人,這詩卻似理科班劉建英的風格。”詩寒道:“沈雪常寫一些詩,也與這詩的格調相近,你怎可斷定這詩就是劉建英所作?”雨軒回道:“你看這詩立意在哪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空自歎’道明了是一個女孩思春的素描,沈雪性格開朗,哪似這詩顯出抑鬱和低落!劉建英是學校裏出了名的多愁善感型的美女,以此判斷,此詩非沈雪所為,乃是劉建英所寫。”詩寒道:“你既然這樣肯定,何不找劉建英問問,也可找沈雪落實一下。”雨軒道:“我想多半都沒有結果,寫詩之人既然不想落下真實姓名,問也白搭。你看這詩,頭一小節說夢朦朦朧朧,似水邊的煙柳,第二小節又說到心事重重,往事難回首,第三小節以落花流水來暗喻有情無情的感懷,整個的立意籠罩在情感錯失的氣氛之中,讀之催人下淚,這算不算得一首好詩?”詩寒道:“便算是吧。那沈雪邀請去她家賞花,你是咋看的?”雨軒道:“隻怕不單是為了賞花吧?”詩寒驚訝道:“什麼,還會有什麼目的麼?”雨軒眼裏透著精明,她道:“詩寒哪,都說你老實,太那個了!我問一下,沈雪請去她家賞花,請那人沒有?”“你是說……”“這不用點明了,你和沈雪都住同一個寢室,她應該給你透過風吧!”“真還沒聽沈雪說什麼,是你在這兒胡亂猜疑吧,想到啥了?”雨軒道:“會不會是沈雪家人要見那人,相一相麵,看合適不,有沒有這層意思?”“雨軒,你怎會想到這裏?”“這不是明擺著的,平時沈雪最喜歡和誰討論問題啊,還不是立凡。她提的有些問題稱得上問題麼,比如萬能方程式的變形,太小兒科了!”詩寒忽然明白似的,她驚道:“雨軒,原來你在留意立凡!誰和立凡更接近,誰和立凡說什麼話你都留心記下了,是不是你的心已拴在立凡身上了啊?”雨軒沒有回答,詩寒又道:“你看我這人真笨,怎麼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呢。雨軒,老實交待,是什麼時候動上心思的?”雨軒卻道:“我隻是注意了一下而已,哪象你們幾個,立凡在場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嬌聲嬌氣起來,哎呀呀,那個味道,我都學不來了……”詩寒道:“雨軒,說得太遠了。這次人家沈雪邀請大家過去,是去欣賞她家園中盛開的丁香花。沈雪知道我喜歡丁香花,最先讓我過去,後來想到幹脆把好朋友都邀請到,這是實情,哪有你想的那麼複雜!”雨軒又道:“我再問你一下,沈雪邀請密斯特張沒有?”“邀不邀請那個張,有什麼關係嗎?”雨軒笑道:“當然有關係了!”雨軒在qq中打個神秘的表情道:“說實話,密斯特張確實相當優秀,是充滿魅力的陽光青年,實際上也還隻是個男孩。若然不是他心有所屬,很多女孩子會喜歡上他的。如果沈雪邀請了密斯特張,是不是有這樣的意思,沈雪自己拿不定主見,要家人幫忙拿主意,兩個人中暗中確定一人?”詩寒忽地笑出聲來,她邊笑邊說:“雨軒啊,你太會想象了,你的想象力這樣豐富,用在編故事、寫小說上,那是多麼地給力啊!據我所知,沈雪沒想到邀請立凡,那個張嘛,好象也沒在邀請之列。”雨軒也笑,笑罷,她說:“世事真是奇妙,明明喜歡的,卻要故意擺出不在意的樣子;明明已上心了,又要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詩寒,我說話比較直,你不要多心哈。”詩寒道:“大家既然是好朋友,怎麼說都沒關係。隻是你那兩句話似有所指,是不是?”雨軒道:“沈雪喜歡立凡,這是不爭的事實,詩寒,你不也心儀立凡嗎?還有可人、藍馨、小沂、劉建英莫不向著立凡的。劉蘭王煉那是沾不上邊,心裏喜歡,無可如何,才轉向何源的……這些,大家心裏都清楚,我沒說錯吧?”詩寒默然無語,雨軒又道:“其實我還有些讚賞劉蘭的做法:喜歡,就說出來!相愛,就喊出來!憋在心裏,大家你猜忌我,我懷疑你,誰和誰靠近了,誰和誰多說了一句話了,誰和誰又加為朋友了,就為這些事添堵,你不覺得疹得慌嗎?”詩寒道:“真沒想到,雨軒,你的態度這樣鮮明!你老實交待,那個人你就不欣賞嗎?”雨軒打個微笑的表情,卻不回答詩寒。詩寒忽然明白,雨軒是竹筒倒豆子,心裏有什麼話,一股腦兒的說完了事,根本就沒有想一下這話該不該說。就如那人,雨軒心裏明明喜歡,在教室裏,便是那人走近,雨軒神情都顯得激動或者緊張,偏偏卻要對別人說出那一大套什麼喜歡就說出來,相愛就喊出來的混話。真正喜歡就說出來,沒有一點含蓄之美;真正相愛就喊出來,失去了暗戀的韻味。雨軒說的,也許在男孩身上可以作到,女孩子卻往往不行,劉蘭隻是一個例外。女孩子大多羞澀無比,很難主動對那人表達什麼,隻是看那人的眼神,從某天某個時候開始發生改變,以後那目光便逐漸溫柔、逐漸地充滿愛意、逐漸地充滿著渴望、充滿著希翼,而隨著看人目光的改變,女孩子的心裏便也發生變化,什麼事,隻要那人在,眼裏便放出光來,臉上總是充滿著笑意,天空變得蔚蘭,陽光變得和和煦,人世間到處都充滿愛的芬芳,整個大地都流淌著愛的情意。這時,雨軒忽然對詩寒道:“喂,詩寒,可人在說,校園網上又有誰寫了一首詩呢,說是和‘月滿空照人’那詩有點呼應的味道。”詩寒感到驚訝,有什麼要說的,要表達的,兩人可以通過手機直接說,直接不好表述的,可以通過qq,通過微信表達啊,怎會想到在校園網上你一來,我一去的交流呢?詩寒急忙登上校園網,看到好些朋友都在上麵,正議論一首詩呢,詩寒讀那詩,卻是一個署名“風輕雲複稀”之人所寫:愁來遇淒風苦雨憂思逢頭緒難理正是花紅葉綠時往事悠悠何可憶但見舊燕銜新泥呢嚨聲聲似在泣把酒欲詩淚先下情思幽幽心迷離什麼啊,怎會導致往事都沒有什麼可以回憶的,便見此人人緣並不見好,到是情思幽幽心迷離說出了真話。情無所寄,心往何處去,迷離複迷離,往事便曆曆過目,無可回憶了。若如此解讀,這詩到有些與前詩唱和的意味,那麼這詩不是立凡便是理科班那趙雄飛所寫。立凡先放一邊,隻是那趙雄飛已是超優秀的男孩了,若然‘月滿空照人’是劉建英,那麼寫這詩的‘風輕雲複稀’便可能是趙雄飛。想那劉建英傾人城傾人國的美麗,或者是趙雄飛這樣的男孩方可相配。詩寒心裏掠過另一人的身影,腦子裏極力想消去那人的身影,卻無力作到,那人也一般的優秀,若然與劉建英相配,詩寒大驚,怎會這樣想?心理學者曾說,有些事,不去想便罷,你越去想,那事便越要來……不要臆想成真,成就他人之美!詩寒心下著忙,再讀那詩,心裏便覺坦然。原來,詩中流露出那人情無所寄,心已迷失方向。換句話說,那人正在十字路口,正不知道選擇哪條路走呢!那人不管是立凡還是趙雄飛,是不是在向“月滿空照人”暗示什麼,或是有點讓“月滿空照人”主動的意思,總之,剛才自己那陣著忙算是關愛過餘了吧!想至此,詩寒再讀“月滿空照人”那詩,眼見得“月滿空照人”也是情思幽幽,無可寄托。沈雪或劉建英也是處在情感的十字路口吧,不然何來“流水無情空自歎”之句?若按這詩看,“月滿空照人”的情感已投寄給那人,隻是那人簽收沒有還不清楚?是那人還是趙雄飛啊?但願是趙雄飛,但願這一切都隻是浮光掠影。詩寒忽又想起,沈雪明天之邀,渾身冷汗直冒,雨軒那看人之說似乎在情在理,若然如此,這進度太快了,快得讓人有點窒息,快得有點不合情理----還說是室友加閨密加好友呢,這麼大的事都不提前給透露一下,哪怕一丁點兒,便是暗示也行啊!這個沈雪,在這事上顯出是那麼地自私,生怕別人沾上邊,把她心中的那人生吞活剝地搶了去!話又說回來,誰說那人就是她的了?那人額頭上刻了字沒有?還有,既然怕別人從中橫刀奪愛,何不把預防針打在前麵,先就給好友們講清原委,或者公開二人戀情……詩寒猛地一拍腦子,自言自語道:“詩寒,醒醒吧,看你在這兒亂想什麼呢,你把人家沈雪想成啥了!”人家沈雪記住我喜歡丁香花,這才作東道主,邀請好友的,把沈雪想成那樣,太不夠意思了。至於校園網上前後出現兩首詩,是不是唱和,與沈雪明天之邀沒有關係,還有那個“月滿空照人”究竟是劉建英還是沈雪,目前確實沒有定論,“風輕雲複稀”是那人還是趙雄飛,也還不能認定。唉,為什麼這方麵的事,總是那麼迷蒙、迷離、迷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