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老山的難關看看馬上又來了。十天後,就得帶孩子上醫院檢查,加上買藥,需要好幾千塊,可他手裏攢的錢還不夠一半呢。夫妻倆整天愁眉不展,琢磨來琢磨去,結果還是隻有找劉目忠這條路。
這天老婆出去借錢,晚上兩手空空回來,飯也吃不下了,抹著淚衝老山哭:“為了咱們的兒子,你就去找找那個劉目忠吧,算我求你了!過去你捐這個,幫這個的,我從來不說半句,現在輪到你需要幫助了,怎麼就……”
老山盯著一旁的兒子,一咬牙,打斷了老婆的話:“別說了,我去找劉目忠。”
天亮後,老山徑直就往劉目忠家走去。誰知人到了門口,他又猶豫了,在門外徘徊了半天。最後,他硬著頭皮伸出顫抖的手,在門上咚咚咚輕輕敲了三下。敲完他想,如果裏麵沒人,我就不來了。
可門立刻就開了,女人在裏麵一看是他,有點驚訝:“師傅,是你呀?有什麼事?”
老山的臉漲得通紅:“有……嗯嗯,沒有。”女人嗬嗬一笑,打開門請他進來。
老山坐下一看,還是沒見劉目忠。女人說,劉目忠出差去了,昨天剛走的。說著給他端來一杯水,笑著問他:“師傅,你有什麼事呀?”
不知咋的,老山心裏一下虛了,就好像自己正在做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忽然之間一點兒信心都沒有了。他支支吾吾地說:“沒事,沒事,我、我先走了。”說著站起身來。
女人奇怪地看著他:“師傅,您一定有事吧?有事你就說嘛!”
“真的沒事。”老山撓撓說,“我路過這,就是想上來看看。”
女人不相信,提高聲音說:“師傅,到底什麼事?”
情急之下,老山撒了個謊,說他這兩天都找不到活,就是想上來看看他們這兒還有什麼活。女人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呀。想了想說:“我家現在沒有什麼要幹的,不過你可以留下電話,一有活我就通知你。”
老山現在哪有什麼電話?他在女人遞上來的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地址,女人提醒他還得留個名字。老山拿筆的手抖了幾抖,如果在這兒寫下吳需報這個名字,也許劉目忠就會知道他是誰了。想是這麼想,寫完了一看,還是清清楚楚寫成了自己的大名——吳大山。
老山回到家,老婆迫不及待地問他,跟劉目忠說了沒有?老山在路上早想好了,說人沒見到,不過他已經告訴劉目忠的老婆他是誰了。人家說,等劉目忠出差回來,就跟他說。
老婆怔怔地出了半晌神,喃喃自語道:“希望這個人有點良心,知恩圖報,反過來能拉我們一把。”
過了兩天,晚上老婆出去擺夜攤了,老山在家正就著開水啃饅頭。忽然門外走進來一個人,一看,當真是又驚又喜,來的人居然是劉目忠。
老山一下站起來:“你……你……來了!”
劉目忠笑著說:“老山師傅,我今天剛到家,聽老婆說了你的事,一想我們局裏剛好有點活要找人幹,我就順便來通知你。”
老山一聽,不由得大失所望。他還以為劉目忠猜出了自己是誰,特意找上門來的呢。劉目忠站在屋裏,四處打量一番,又看看一臉病容的孩子,問道:“這孩子怎麼啦?”
老山長歎道:“別提了,說出來你也許不信,我以前,也算是個有錢人。”接著,他就把自己因為給孩子治病變成今天這個地步的事說了出來。
劉目忠果然十分驚訝,連連感歎。老山一邊說,一邊注意他的臉色:“我以前有錢的時候,也做過不少善事,幫助過不少人,唉,卻沒想到自己今天會變成這樣。”
老山眼巴巴地盼著劉目忠接過他的話頭,說說他以前家庭貧困接受資助的事,這樣一來,他也許就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當時資助他的人。
可劉目忠卻一句也沒有提起自己以前的事,隻是安慰他幾句,匆匆地走了,叮囑他明天就去幹活。
老山望著他的背影,張著嘴巴,想喊,最終還是喊不出來。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算了,算了!就當我們沒遇上吧!
忙乎了兩天,老山把活幹完了,劉目忠親自把工錢交給他,並且說以後一有活就會通知他。老山一回到家,兒子就舉著一張紙衝他喊:“爸,有人給咱們寄錢了!”
老山一愣,從兒子手中接過一看,天哪,竟是一張彙款單,數額是一萬元,彙款地址就在本市。再看彙款人的名字時,他大吃一驚,上麵赫然寫著“吳需報”。兒子說:“爸,還有封信呢。”
老山打開信,上麵隻有幾句話:吳需報不是我,但是他整整資助了我七年,而我卻沒有辦法報答。那天看見你家這麼困難,我想用他的名字幫助你,也算是對他的一種報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