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塵初妝(1 / 2)

判詞

碧瓦朱門,長亭宮牆,鎏金漆柱,所有生活在其中的人,抬頭一眼望見的便是那四角天空。

她們在妃嬪之下,宮人之上,鬥心計,藏殺機,一切功名權利,一切榮華富貴,至高無上的地位,觸手可得。

她們有傾城絕世之姿,卻暗中施展陰謀,居心叵測,一切爾虞我詐,雲詭波譎,交織繾綣,終究是人命之間,殺戳之下。

縱橫穿行在深宮碧瓦之下,隻為宮閥打下半壁江山,後生有望,爭權奪利。

且看這場心智卓絕,陰險謀算的女人戲,終究何去何從,誰輸誰贏。第一章

漢白玉宮階上零落了幾葉花瓣,芬幽沁人,深秋的霧彌漫樓台雕閣,瓊樓玉宇,金門紅牆,紅漆長廊一望無盡。

偶爾幾個打掃的宮人,宮牆之下寥寥無幾。

樓台之上,亂紅飛舞之間,纖弱的身影在瑟瑟冷風中孑立。

耳畔間盡是呼呼風聲。

“本宮聽聞你回宮,還以為宮人間的流言,沒想到,你竟甘於回宮。”顧傾嫋望著眼前出落得越發標致的女子,喃喃道,話語間盡是冰涼與滄桑,透一股哀傷。

風,輕輕勾起她雪紡紗裙,腰間佩環鳴響,清脆悅耳。

莫如衾一襲鵝黃宮裝,膚如凝脂,眼角處的淚痣多了幾分風韻。陽光折射的弧度剛好,照得她欺霜壓雪的側臉,美好而寧靜。檀唇微微勾起,青絲被冷風吹拂,有淡淡光暈迷離,如今雙挽手的模樣,顯出皇家宮室訓練有素的沉靜。

她挑著煙眉道,奴婢的速度恐怕是慢了幾拍吧?

眼神中的冷傲與輕蔑盡顯而出。

顧傾嫋倏爾回神,不由笑了笑,沁著寒意的眸子多了幾絲柔和,姑娘這些年不在宮局消息竟還是如此靈通,江南路途甚遠,想必定然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吧?若是如此,細細想著姑娘定是早已料到如今的局麵,至於尚服局,好像本宮從未答應過姑娘什麼。

莫如衾一麵聽著,一麵鎖緊了眉頭,神情淡然得看不出一絲悲戚。

對話戛然而止,冷風灌吹在她們之間,滿地散落的花瓣飄起又落下。紛飛花葉間,恍若月華流轉,百般琉璃,引人墜落。

須臾,顧傾嫋陡然伸出玉手輕拂去莫如衾肩上的花瓣,本宮隻是從未料到,江南竟也是個磨人的地兒,不過幾年時間,姑娘便越發心狠手辣。

頭銜,名利,高位,榮寵,掌權,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吸引人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些宮閨初盛便平步青雲,好高騖遠的人所奢望的。

莫如衾愣了一下,她的語氣盡是悲淒與失望,還有幾分無奈與不甘。

幽幽黑眸中,宛若淬了霜芒的寒冰玉石,似深淵,又似黑涯。

顧傾嫋走遠了,而她肩上的餘溫未盡,又有幾葉亂紅落下莫如衾隻覺得很冷,不止她的身,還有她的心。

江南之行三年,這三年她看得比誰還清楚,宮閥之事她曾派人暗中觀察,麵似波瀾不驚,悄聲無息,但是她心中卻遲遲不肯放下心來,這場風平浪靜的背後究竟還暗藏著怎樣的殺機重重,陰謀神算。

她恍惚之間,好像回到了五年之前的血災,宮局之間死傷無數,涼夜,血腥味,漠然,紅毯,丹陛……嗜血與陰謀,整個深宮一片瘋狂與絕望。

她怕,她身邊的人會重回那一場充斥著肅殺的布局,而她還要再經曆那樣一次驚心的夜。

而她現在做的一切,是對的吧,她隻是這樣安慰自己,這樣的路,也未嚐不好。

——

十月,內局開始重調,所有宮局之間的宮婢,女官,皆重新調整。

除了尚宮局與尚儀局,其他宮局將由內務府處理,尚服局重設掌衣莫如衾,司衣顏素月,尚服柳卿安;尚儀局重設司樂洛綰,尚儀林香如,東宮不變不重設,一切由內務府代審。

似乎一切都在變化,她一回頭便覺得時過境遷,短短幾年時間,當初那個收斂謙卑,審時度勢,能屈能伸,無家世背景,無人脈的小宮女已然走到尚服的位置,柳卿安確實令她很吃驚。

一度翻雲覆雨,大起大落,這期間的艱苦不言而喻,她隻是覺得造化弄人,誰的命運不是如此坎坷?

她忽然記起入宮當日姑姑所講之話,想要生殺予奪,就必須出人頭地,靠自己,靠心計奪出一條路,淩駕於他人之上,否則在這其中,你隻能是屈辱難耐,受盡折磨,沒人會給你半分憐惜與同情,隻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輕輕一抬手,便能輕而易舉打破你算盤計劃。到那時,你將會一無所有,有朝一日,待你強大之時,便是你複仇之時,你再也不用忍辱,那時的你,再回頭看看過去自己走的路,那些傷害你的人,變得那麼卑微與渺小,那時的自己將會是另一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