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血……漫天遍野的雪還是血,她已經分不清了,也許是血染紅了雪,又也許是雪融進了血,抬頭隻見滿目蒼夷,殘垣絕壁,遍地都是屍體、鮮血,可是,不夠,還不夠。她依舊滿腔怒火,絕望溢滿了心間,卻無處可發……
“嗚……”一處破損不堪的瓦房角落傳出一聲細微的哽煙。她猛然回頭,手緊握一柄冰藍寶劍,原本流光溢彩的劍身此時沾滿了血汙。手持劍一揚,頓時瓦片飛揚,露出了藏在廢墟下的人兒。那是一個穿著麻布衣的男童,樣子不過三四歲,粉嫩的小臉上滿是汙跡,雙眼含淚,滿臉的驚恐與不安,身旁躺著死去的雙親,大抵是房屋倒塌時,被父母用身體護著而存活下來的。
怒火與怨氣交織,熏染了她的雙眸,毫不猶豫地揚起手中的劍,一劍揮向那男童……卻不曾想一道白光籠罩住男童,劍被反彈飛出,落在不遠出的地上,三分劍身插入土裏。
“為什麼?”怒氣更盛的她低聲呢喃,聲音裏帶著不甘。
“你已屠了全城百姓,還不夠嗎?”冷清的男聲從白光中傳出。
“哈!夠嗎?不夠!我要他們都給她陪葬!我要他們日日夜夜在地獄裏忍受煎熬,為我姐姐賠罪,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竭斯底裏的聲音近乎瘋癲,她不可抑止地大笑,淚卻沿著眼角滑落。
“你竟然還想插手冥界?我主萬物平衡,斷不能讓你如此胡作非為,你身為一界之主,卻闖入人界草菅人命,你,可知罪?”男聲帶上一抹薄怒,卻依舊清冷,仿佛不過是在教訓犯錯孩童一般。
“萬物平衡?我姐姐才是一界之主,但她身死,怎麼不見你來主持公道?你枉為神!”
“你們姐妹為天地孕育的並蒂雙生花,她身死,你就繼承了她的界主之位,萬物平衡不會被打破……”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血淚沿臉頰流下,“我不過是要這一城的人類為她陪葬,我又礙著萬物平衡了嗎?”
“……”
“神啊,她死,你不救,那你可知,我們既是雙生花,她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那麼,我死,你可會救?”
“……”“我以我界主之名,以我界主之命,詛咒這片大地,千萬年淪為食骨之地,方圓千裏不得人煙,寸草不生!”……
雙眸突然睜開,眼淚浸濕了枕頭……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黎曉也不記得了,自從前世的記憶複蘇,她夜夜都夢到這場景,醒來,那鋪天蓋地的怨氣與絕望籠罩她全身,讓她無法掙脫。
“唉…”擦去眼角殘留的眼淚,翻身拿過手機,點亮屏幕,看了下時間:7:00,好吧,該起床上班了。黎曉起床伸了個懶腰,走向洗手間,習慣性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涼水往臉上潑,一抬頭,看到了一張滿臉皺紋的臉正滿臉討好地看著她……
“哎呦,我去……”黎曉嚇得驚呼了一聲,但由於有了前車之鑒,她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慌張了,隻是一瞬,她就鎮定了下來,扯過一旁的毛巾,擦了把臉,“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可是尊主……”鏡子裏的臉帶著一絲慌張,慢慢地從鏡子浮出來,化身為一小老頭恭敬地站在鏡子旁邊,隻見他身著藏青色缺胯袍衣,腳著烏皮履,略花白的頭發整整齊齊地用一條藏青色布帶束起來,背微微佝僂著,“尊主,這些年,人類屢次進犯,尊主當年離開前布下的結界恐怕撐不了多久了,還請尊主盡快歸位!要不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