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涵肅聲道:“即便我們不去嚐試一下,死守在此處的話,隻有兩種結果,要麼遲早被巨鱷吞食,要麼活活餓死。”
輕塵道:“那好,無論你做甚麼選擇我都與你一同去就是了。”
薛楚涵笑著點點頭,動手開始伐木。
西夷劍隻能大材小用暫時湊合當一下鐮刀用,隻見他朝那個缺口相反的一麵樹杆細細開出一個楔形,以確保樹杆會倒向山岩那一麵。
“轟”的一聲巨響,大樹轟然倒下。
直把整個山洞都震得抖了抖,震下許多岩石塊和塵土來。
樹杆從三分一處開始折斷,與地麵形成一個三角形,接口並沒有分離,這使兩人可直接在半空中跨越地麵如狼似虎的巨鱷順著樹杆走到那邊去。
走到樹的另一端,薛楚涵心有餘悸地俯身朝那個高出地麵的缺口裏瞧了一下,以免待會落下還會出現諸如鱷魚之類的猛獸。
這個缺口約有一丈高寬,邊緣呈不規則的凸起凹入,伸手摸去,質地光滑冷硬。
裏麵果真有出路,但是出乎意料的,那邊一如既往的黑暗,仿佛有一條黑沉的通道通向未知的遠處,薛楚涵仔細凝神去聽,什麼動靜也沒有。
兩人小心翼翼地爬進缺口內,四周漆黑如墨,雖地麵平整無異物,但畢竟步步驚心,讓人十分忐忑。
薛楚涵回頭去折下那棵樹的許多枝葉以腰帶縛在背後,一株稍微筆直的樹枝遞給輕塵當作探路的盲棍,徑直又砍些粗壯的棍棒,在岩石上摩擦許久,以古法燃起火來,才與輕塵謹慎地朝那條小道過去了。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仿佛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可這條路仍舊漫長,看不見盡頭。即便是習慣了趕路的兩人,也不由得覺得勞累不已。
連續將兩根木棍燃盡,他們不知還有多少的路程要走,不敢一下子把火種花光,隻好冒著黑一步一步前進,萬幸長期呆在黑暗裏,兩人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亮度,隱隱約約的能看到些許事物的影子,不需火把照明了,若功聚雙眸,還能看得清楚許多。
這讓兩人覺得心裏有底,不至於像盲頭的蒼蠅橫衝直轉到不知名的危險中去。
此時兩人已經饑腸轆轆,從昨日午後開始到現在便粒米未進,加上與巨鱷打鬥還有如今走了那麼長的一段路,消耗的體力可想而知。
又過了很長時間,不,似乎在這個山洞隧道中消耗的時間已經不再能稱為長,或者短了。
相比起千百年來被大自然塑造出來的岩洞,他們兩人數十年的人生都隻是須臾而逝,毫不起眼。
輕塵實在走不動了,席地而坐便不肯再走,道:
“我們休息一會吧。”
薛楚涵同意,將第三支木棒點燃,桔紅色的微光卻是整條冗長的黑暗石道中唯一的光亮。
這時,一隻小小的生物從他們前方的角落裏慢悠悠地爬過。
這是一隻通體雪白的蠍子,身長一指有餘,揮舞著兩隻鉗張牙舞爪地走著。
“這……”
輕塵湊過去瞧了又瞧,驚訝道:“竟然會有白色的蠍子!”
薛楚涵也是驚異連連:“或許是因為生活在黑暗裏不見天日,所以長期的繁殖中褪去了漆黑的膚色……莫要觸碰它,可能會有劇毒。”
輕塵收回手,難以置信地歎道:
“這條路看來好像是沒有盡頭一般,沒想到當時在仇歸惡戰中我們熬過來了,昨夜的巨鱷廝殺中也勉力逃出,如今竟然要被困在這深黑的山洞裏累死或是餓死?”
薛楚涵寬慰道:“隻要有路,我們便一定能出去的。”
輕塵禁不住猜測道:“如果……我們仍未走到盡頭便已經餓死了呢?又或者,前麵其實並沒有出口,待我們精疲力倦地走到盡頭,才發現其實隻是一座冷硬的山岩……”
薛楚涵不由得笑道:“若上天讓我們葬生於這個荒蕪的山洞內,那證明天要亡我們,生死有命,我們隻能承受。”
輕塵伏在他胸口,有些羞愧道:“都是我惹的禍,你竟然不怪我……”
薛楚涵搖搖頭,衣服摩擦著輕塵的鬢角有些酸軟的觸動。
他溫和道:“你身體不適才失足落崖,又怎能怪你呢。先前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暗暗心驚地等待你不知哪一日毒發要離我而去,可我想現在這般也是好的,即便是我們沒法活著走出這個山洞,我們至少能永遠在一起了。”
輕塵默默地聽著,眼角的淚珠從眼眶滑出,順著臉龐流下湮沒在薛楚涵胸前的衣衫中。
薛楚涵又道:“雖然如此,我們未到最後一刻都不可放棄,應該極力爭取最後的希望。”
輕塵淚中帶笑地抬起頭來,軟語道:“我已經休息夠了,我們接著往前走吧!”
薛楚涵笑道:“好。”
說著牽過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