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幼娘(1 / 2)

虎子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天兒,舉賢不避親。你知道,獵人大賽的年齡是有限製的,十歲才可以參加。這些都不算什麼,若是如同往常是由村子來主持,我說什麼也要讓你參加今年的比賽。可是今年不一樣,這個比賽不過是他們來我們村子裏抓壯丁的借口啊!大伯瞞著你可是......”虎子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有著太多的無奈。十年前,血色之林這片土地隨著戰爭的相對落幕,各個國家相互劃定地盤,原本無人理會和畏懼的血色之林成為古蘭國領地。對於古蘭國而言,首要的任務就是搜刮民脂民膏和征用壯丁加入軍隊。古蘭國雖然稱為國家,不過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國家,生存需要看著周邊的大國眼色。之所以沒有被吞並,都是因為東方鄰國天璽國和西方鄰國商國之間的相互妥協才形成的。兩個國家都覬覦古蘭國這片戰略要地。“大伯,您一直教我,男兒誌在四方。問天絕不是苟且偷生之輩。”虎子爹點了點頭,拿起手邊煙筒狠狠的吸了一口,望著遠方的山林,久久不說話。戰爭,對於虎子爹而言,有著切身的體會。太慘烈,沒有人性。他帶著幾個好兄弟找到這片危險與和平同存的世外桃源就是為了隔絕與外界的勾心鬥角。隻是上天並不諒解這個由臨陣脫逃的軍人和逃難的災民組建的山村。村裏數十年來,隻有問心一個小女孩。本就預示著村中所有的男孩都必須出村尋求自己的愛情和生活。如果偏安一隅,未來,小林村無疑會慢慢被淹沒在曆史的長河。村裏的老人們一同商量,最終他們決定。村裏的所有孩子都要擁有一顆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和廣闊的心胸,眼光要看到小林村之外的世界。為此,村裏的唯一的老學究開了一個講學堂。問天是最早一批進入學堂的學生。在小林村的孩子界,他們胸中都有一股早就埋好的火種,等到適當的機會,那小小的火種會形成燎原之勢,衝出小林村和血色之林的庇護。隻是,這一天來的太早。這裏的人們被打的一個措手不及。問天獲得了參加大賽的資格。沒有人歡喜,大家都知道,這是第一個送出小林村,麵對未來生死抉擇的第一個孩童。隻是,孩子們聽聞消息,人人奔走相告,因為,他們太渴望看看老學究口中的世界。虎子爹和村裏老人商議很久,最終把他們唯一一個可以做的事情交給了老學究。老學究有著一個長長的羊胡子,平日喜歡拿著一把戒尺繞走於學堂,哪一個壞小子敢在上課搗蛋,戒尺可是不認人。問天和老學究相對而坐。“天兒,夫子問你最後再問你一次,真的想好參加獵人大賽?”“是!”問天斬釘截鐵回答。“好,好,好。老夫在世六十餘載,隻有一個學生是老夫畢生驕傲。就是你——問天。”老學究的回答沒有絲毫恭維,那種聲音源於他內心最深處。因為,問天知道,村裏的獵人大賽這一屆隻有一個名額,這個名額是送給死亡。死亡,對於所有人而言,內心都有著一種巨大的恐懼。血色之林死去無數的人留下的陰森骸骨震撼著村裏的每一個人。問天對此有著最深的體悟。“夫子,天兒想問您一個問題。”“請問。”“何為善,何為惡?”老學究緊緊的盯著問天,內心久久無法平息,自言自語道。“何為善,何為惡?”問天靜靜的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從耳畔劃過。“天兒,和為善,和為惡。”“夫子,天兒受教。”獵人大賽不期而至,村裏的每一個人都來到賽場,向第一個生在小林村長在小林村即將走出小林村的孩子致敬。在賽場,一群陌生人盯著問天,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如何成為獵人大賽的唯一獲選人和參賽選手。老學究拱了拱手,“大人,勿疑。”身著盔甲的將軍輕輕的點了點頭。在看到問天第一眼,這個身穿盔甲的將軍稍許懷疑,心中問天不過是小林村敷衍了事的一個犧牲品。隻是,大賽尚未開始。提前一個時辰,所有的村人聚集而來,每個人莊重的看著場中的問天,整個氛圍讓久經沙場的老將感到有些壓抑。這是怎樣的一個村子,這是怎樣一個小孩子。他身上散發那種氣勢告訴他們,質疑,永遠不該在他身上。獵人大賽很順利,問天不費吹灰之力一一完美詮釋。“好小子,一箭三穿!”將軍看到問天手中釋放的箭矢穿透三個斜列的靶的正中心後飛馳到很遠很遠的一棵老樹上。超過預期值的結果總是給人帶來的震撼遠非常人所了解。問天走到將軍麵前。“大人,小子已經完成所有項目。”“不!還有一個項目。”當那個陌生的將軍突兀的說出這樣一句話,村人一陣騷動。虎子爹和老學究臉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按照將軍所說安排了所有項目,難道有所疏漏。老學究仔細的回想著,最後,輕輕的握了握虎子爹的手。因為,虎子爹差點已經衝了出來反駁。隨將軍同來的偏將很疑惑的看著將軍,看著騷動的人群,走上前來,雙手抱拳,微微俯身。“將軍,此子確實完成所有項目。”將軍輕輕的揮了揮手。“可敢與本將一戰。”虎子爹和眾將校急忙上來勸阻,可是,來不及了。“有何不敢!”問天直直看著那個刁難的將軍,絲毫沒有任何退卻,那種自信甚至有些盲目。“來人,取弓!”小校匆匆傳來一把雕紋精美的弓,陽光的反射在紋路上讓人眩目。“本將與你相向而站,由村長發令,撚攻射箭,目標,對方。”老學究急忙走到場中。“大人,萬萬不可。問天乃古蘭國子民,將軍亦是。箭矢所殺唯敵不可,斷然無國人相對。”“老夫子多慮。本將自有分寸。”“大人,小人不敢妄言。然,箭術非將軍所長,可以文鬥。”將軍何等聰明,如何聽不懂老學究的話。這是在為自己的安危擔憂,而不是為了庇護問天。對於一個血性的沙場戰將,這或許是一種輕視和不恭。在這種場合,這個老學究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進言,更是激起將軍的戰意。“老夫子所言偏妥。本將為將,何來棄武鬥用文鬥之言。”“大人之言非為將帥之舉,將,衝殺敵前,為勇,乃兵士之舉。將,謀略陣後,為智,乃大將之風。”“不必多言!”將軍血性瞬間激發。虎子爹張了張嘴,卻無聲的啞口。村人嚴陣以待,環圍護住問天。將校頓時傻眼,沒有將令,他們可不敢像村野民夫拿起武器和他們對峙。靜!就在靜的讓人可以聽見眾人心跳聲的時候,一個小不點緩緩走出,無論虎子怎麼拉也拽不住問心的步伐。虎子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問心這個小丫頭什麼時候力氣這麼大。“將軍,小丫頭有一言相告。”“哦~請說。”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問心。“聽聞古蘭立國之將名曰白落,曾立軍令,無論大小軍士,敢刃對國民,斬!”沒錯,這位將軍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落。至於問心怎麼知道,這都是前來小林村駐紮的將校閑聊的時候聽聞的。對於一個三歲的小丫頭,將校們從來就沒有想過在她麵前防範慎言。隻是他們太小看問心了,問心可不是簡單的三歲小丫頭。將軍第一次感到不可思議。即使問心的弓技如何厲害,也沒有一個三歲小丫頭看破這個偽裝招兵小將就是白落白大將軍身份更讓人心驚肉跳。“幼娘所言,本將汗顏。”幼娘!這片大陸,對於幼小女性的最高稱呼,更何況還是古蘭國大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白落將軍,可見,白落對問心有多重視。即使是皇帝的女兒,白落也從未稱呼幼娘。老學究聽到這樣的敬稱和委婉認錯,心中更是無法言喻。這對兄妹到底是有著什麼樣的構造。隻不過白落雖然認錯,如果你認為他就這樣放棄,斷然是不可能。“幼娘之言,本將敢不從。隻是,問天為國民之身之外,此刻,他亦是軍中之人。將與兵切磋天經地義。”問心擺脫虎子的手,緩慢踱步,微微笑著。“將軍妄言,家兄尚未從軍。何來切磋之說?”白落大手一揮。“本將令,問天自此刻乃本將親衛隊第一隊衛士。”眾人麵麵相覷。這才多長時間,問天竟然成為白落將軍的親衛隊第一隊衛士,簡直不可思議。村裏的夫人孩童不懂,可是逃軍的村名和隨著將軍來的將校可是知道,白落的親衛隊的每一名衛士都是驍勇善戰,智謀過人的棟梁之才。更何況是當做國家國柱來培養的第一隊衛士。問心不慌不忙走到白落麵前,小小的身子微微俯下。“恭賀將軍獲得一員良將。”神鬼之才,問心真的隻有三歲嗎?真的隻是一個小小的女娃?沒有人可以回答。問心的句句言語環環相扣。沒有因為自己的哥哥成為衛士而興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白落獲得了至寶。“將軍如不嫌棄,幼娘還有一言。”“請!”從這一刻,白落已經不再認為眼前這個小小身軀是個還在吃奶的女娃。甚至平等相待。“將軍與問心之身,乃將與親衛之份。若在軍中,切磋,誰敢妄論。然而,此地危機四伏,親衛首要任務守護將軍,若將刁難,親衛可不從。將軍可以立斬,但親衛身死不敢瀆職。”“哈哈哈!”白落仰天大笑。“白落慚愧,幼娘之智獨步天下。”白落將手中弓交予小校,走到問心身前,正衣冠,單膝下跪,標準的軍禮。問心早就一溜煙跑到白落側麵。“何意?”白落疑惑的看著問心。這個軍禮是白落真心實意對問心的智慧所折服。“將軍,跪天跪地跪君王,乃禮,跪父跪母跪子民,乃孝。古蘭有將軍,國之幸,民之幸。”白落看著自己眼前那些小林村村民護衛的問天,他明白,這一刻,白落跪的是子民,是一個軍人的父母。白落鄭重跪拜三次。立起身子,俯身給問心抱手問禮。問心這次倒是沒有任何猶豫,心安理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