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窮,恍如一夢,許毅小心翼翼的把霧黎放在一片隱秘的草叢中,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襟,隻是才剛解開她的外衣就被她消瘦無力的細手給製止住“上將軍,不可!”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許毅一把扳開她的手,繼續解著她衣物,他清楚她在擔心什麼,他亦是正人君子,隻是想著解毒,再怎麼說她是為救他才會……
溫熱的唇瓣抵觸著肌膚微癢,霧黎虛弱的支起眼眸看著他拔掉毒針埋頭吸著她胸口的毒液,手掌不由的抓住他衣角緊了緊,口中呼出的亦是痛苦的呻.吟。
“忍著點!”許毅聞聲抬頭看向她那痛苦的神情,眉頭緊緊一蹙,繼續吸嗜著她那融入血脈的毒液,他不知怎麼,如今隻願她能好好活著。
“上…將軍,你快停下……”霧黎見他麵色越來越白,唇色越來越黑,聚集力氣推攮著他的肩臂,這隻是把毒轉移過去,再這樣吸下去,他會死的。
“快了!”許毅輕聲道,製摁住她的手腕,不讓她亂動,直到她原有發黑的皮膚拙漸呈現出白皙,溢出紅血,才抬起頭,拉攏好她的衣襟,拍拍她的肩“起來吧!”這毒隻不過是尋常毒而已……
“……”霧黎定定的看著他,雙眼腫脹含淚,不為所動。
“怎麼了,還不起來?”許毅微弱著氣息道。
“你真的……沒事嗎……”言罷,一滴眼淚又流淌而下,不敢相信驚恐的看著他。
“這麼點小毒,如何會有事!”許毅道。
“你騙我……”霧黎抬手不可置信的撫上他的臉,原本那張還算白淨明朗的俊顏,此刻已經一片青筋浮起,似纏繞著黑氣。
“沒事……”話音剛落身體就軟力倒下,倒落在霧黎懷中。
“上將軍!”霧黎焦慮搖晃著他,隻是懷中之人無半分知覺,無論怎麼晃亦晃不醒,緩緩支立起身,扶起許毅就往外吃力走去,千萬不要有事……
隻是才剛走出草叢,眼前的一幕嚇的霧黎踉蹌後退,差點使身旁的許毅摔倒在地。原本正采著藥草的士兵竟一個個橫七八豎的倒在地上,而采取到的連翹卻淩亂的撒落一地。
小心翼翼的把許毅扶到一旁,快步上前來到一名士兵邊旁查看,手才剛觸到鼻息,就忍不住顫抖的伸了回來,他們竟然都……都死了……
再把他們各各翻過身來,那一張張臉上確是青筋浮起,纏繞黑氣,與許毅的毒狀一模一樣,到底是何人這般狠心?
腦袋嗡嗡一怔,轉身跑回許毅身旁,觸手於他鼻息,濕熱的氣息微弱騰出,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他還在,上天最終沒有這番決絕。
拿過竹簍裝好地上的連翹,拉過長繩緊緊的綁好許毅與身旁,不讓他摔落,她的時日不多,以她現在的速度至少也需三四日才能下山到達軍營,但願一切都來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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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謝,水光寒,西風吹起一片瓣,山間寬敞,樹木陰涼的泥路上,一輛裝飾簡約,雕花鏤空又不失高貴,兩匹馬拉逐的馬車揚塵而來,速度雖然不快,但泥地幹燥,沙塵堆積厚層,自然漂浮而起。
“子簷,還有半日左右就能夠到了!”馬車側旁的軟榻上,一名麻布長衫,白頭花胡,正襟危坐的老人淡淡的望著窗外,言行舉止優雅芳態。
“她怕是已經迫不及待想見我了!”馬車正中軟榻上,白衣男子閉目養神仰頭靠後,殘陽透窗,明亮而溫暖的撒落在他發鬢上,撒落在那平靜,纖塵不染的容顏上。
“你這番做就不怕她知道恨你嗎?”老人撇頭看向他,目光如水。
“嗬嗬!”謝邵華冷笑一聲,涼薄道:“你什麼時候連說出的話都跟那人一模一樣,舅舅?”
“我這隻是好心提醒你!”老人淡淡道:“千萬別走上我當年的不歸路,落到如今的江山美人兩手空空,後悔不已……”
“那是你!”謝邵華睜眼,低沉下聲音“是你太怯弱,一生辜負了兩個女人,如今這般的下場是老天對你的眷戀!”
“罷了!”老人歎了口氣,垂下眼眸,看了會手中緊握出汗的長命鎖“我多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不如安安分分一句亦不說……”他的心念如此,已無法阻攔。
“這次的棋局你覺得如何?”謝邵華望著他一言不發的看著手中之物,神色一冷,幽幽問道,他還敢拿出來。
“百密…而無一疏,這天下也隻有你才能布出這局!”老人惆悵道:“一旦成事,江山美人你選擇前者還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