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神功……”言緒慘淡一笑,“二十年前,舅父一念之差盜取辜墨玄鐵,引發了蝴蝶穀的諸般恩怨,不想如今兜兜轉轉,覃貴妃十六年前所下之毒,竟需舅父當年誤打誤撞得來的秘笈來化解。”
林伊人聞言,瞳孔驟然一縮。
“你該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言緒眼底泛青,麵上浮著一層暗灰之色。
原來言緒今日有備而來,林伊人一時無語,拿起茶壺打算斟茶。
“那是藥……”言緒說著又劇烈咳嗽起來。
果然,茶壺中倒出的,是聞著都覺難以入口的中藥。
“你與我,有什麼區別?”言緒冷笑,“我借小扇為父複仇,你呢,接近小扇是為了替母贖罪嗎?”
“你怎會知道……”林伊人從懷中摸出一個手掌般大小的玉瓶,玉瓶中隱約可見小半瓶瓊漿玉液。
“申幽桐知道的遠比你我要多。”言緒端起茶盞,蹙眉飲盡藥汁。
“她還知道什麼?”林伊人將玉瓶放在案上,“是十六年前血洗倚嵐門乃偃月國公主姬蘭仙所為?還是令尊明知令堂所為,卻將這一切都栽贓到了葉浮生的頭上?”
“是當年的覃貴妃與申幽桐聯手設局,置其胞姊於死地;是安師姑身懷六甲所中的澤芨桑,為蝴蝶穀穀主顧宗和獨有的奇毒。”言緒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母親與申幽桐聯手設局,置姨母於死地?!林伊人隻覺心口猛地一窒。
“葉浮生沒有死。”
言緒微微一怔。
“你該記得那個村子,”林伊人撩袍入座,“在那兒,祁境被太子重創後頭一回蘇醒。”
言緒記得那段歲月靜好的時光,早間炊煙嫋嫋,鳥鳴樹梢,晚間繁星爍爍,月華如練,即便是他和葉浮生,也為了穀小扇暫時停止了紛爭,世外桃園的生活想來也不過如此。
“當日,葉浮生被小扇刺了一刀重傷將死,幸而師兄還在那村子裏照看祁境,我便派人送他去了那裏,或許是葉浮生放不下這塵世恩怨,總之最後算撿回一條命來。”林伊人拿起一個空盞,將玉瓶中的液體盡數倒入其中,一股甘醇的酒香隨之飄散而出。
“活著……”言緒眸中神色極為複雜。
“喝了它。”林伊人將酒盞推向言緒。
“這是什麼?”言緒道。
“一杯暫時能夠壓製住血影神功反噬之力的酒。”林伊人淡淡道。
“這是小扇的救命酒,不是讓你用來四處攀交情的。”言緒蹙眉道。
“攀交情?”林伊人不由失笑,“錢掌櫃一大早便派廚子給翯王府送了十八道玉盤珍饈,不過是為了送一封救命的信,不料言公子竟如此拿大,對人人貪求的起死回生之藥如此不屑一顧。”
“我可能去看看小扇?”言緒道。
“無論看或不看,你恐怕都支撐不到小扇醒來。”林伊人篤定看著言緒。
沒有人能夠拒絕生的誘惑,更何況這世間還有一個心心念念記掛的人,這一點,無論對葉浮生還是言緒而言都一樣。
“葉浮生……怎樣了?”言緒拿起酒盞略略猶豫,仰首一飲而盡。
“心如死灰,”林伊人將玉瓶收入懷中,“後來就不知所蹤了。”
“你幾次三番救他,他也不會感激殺妻害女的仇人之子。”言緒道。
“師兄能救下葉浮生,也算是造化,至於我……”林伊人的唇角帶了一絲苦澀。
“這酒……”言緒的神色忽而有些痛苦。
林伊人神色一凜,立刻反手扣向言緒脈門。
砰!一股滾滾真氣如狂風海嘯般自言緒體內湧出,猝不及防衝入了林伊人體內,林伊人隻覺胸口驟然如遭巨石撞擊,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走開!”言緒揮掌掙脫林伊人。
“世子!”
“世子!”
兩道人影衝入絳雪閣,正是林伊人在宜樊見過的郝鷹和暖羽。
“王爺給世子服用了什麼!”暖羽厲聲喝道。
“他……”林伊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言緒,不過一月有餘,言緒的內力竟精進如此迅速,方才若非是他,言緒那無心的真氣衝撞,必會立刻要了對方的命。
“我早說過,此人不可信,但世子偏偏要信他!”郝鷹試圖出手壓製言緒,同樣被言緒內力餘波所傷,撞在了牆麵上。
“世子,”暖羽含淚舉劍,“這已是第十二劍,世子若是不支,暖羽便與世子一同赴死!”
第十二劍……林伊人竭力壓製翻湧的氣血,暖羽的劍,刺向言緒的胸口,這是走火入魔驅血疏泄真氣之法,隻是這世間,絕沒有人能夠支撐十二次。
“不可!”林伊人指尖彈射而出,暖羽的劍哐當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