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致走到燭火旁,仔細端詳著那一片片殷紅的海棠花,“應該不錯,屬下當日所見的是一幅海上升明月的畫,一波波海浪托起一輪明月,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發生,當真是神奇的很。”
萱娘歎了口氣,“我仔細瞧過,束腰的內扣旁繡了一個‘翯’字,的確是王爺所用之外,卻不知那雜耍藝人是怎樣接觸到王爺的束腰的。”
裘致看向林伊人,“聽聞此類幻術需要籌備一些時辰,倉促之間無法完成,這麼看來,府裏有人做那雜耍藝人的內應。”
“未必,”林伊人靜靜看著燭火,“或許林澗之正希望你我如此猜測,好讓翯王府內雞犬不寧。”
“會不會是定製王爺的服飾時,秀坊裏的繡娘在束腰上動了手腳?”萱娘說罷,立刻又搖頭,“不會,這束腰是去年定製的,那時烏蘭綺長公主要來筱安的事還沒影呢。”
“近一個月來,你與秀坊可有過走動?”裘致道。
“沒有。”萱娘道,“不過因著年節到了,前些日子秀坊的管事照例送了些孝敬的繡品來,估摸也就待了半柱香的工夫。”
“繡品?”林伊人和裘致對視一眼。
“那裏麵除了王爺每季必換的帕子,還有些丫頭們喜歡的荷包、香囊,其他也沒什麼物件。”萱娘道。
“秀坊的管事可曾進入過擺放王爺衣衫的屋子?”裘致道。
“你的意思是……”萱娘遲疑。
“王爺的服飾常年都在一處定製,對秀坊而言,做一條與王爺身上一模一樣的束腰簡直易如反掌。”裘致道。
“你是說,或許那雜耍藝人並非是現場做的手腳,而是讓秀坊提前做了一條與王爺一年前相同的束腰,然後讓秀坊管事乘人不備,更換了府裏的束腰?”萱娘道。
“不錯。”裘致頷首,繼而對林伊人道,“王爺,明日屬下就派人去查那家秀坊的管事,至於將酒水潑灑在王爺身上的宮女,恐怕需要請覃貴妃……”
“不必查了,”林伊人擺手,“林澗之的人既出此招,必有保全太子府的萬全之策,此事的關鍵在於五皇子,隻要能夠設法促成五皇子和長公主的姻緣,林澗之和元穆懷的如意算盤自然落空。”
“屬下愚鈍,請王爺明示。”裘致躬身道。
“去找人,”林伊人朝裏屋走去,“找一個在冬日裏能夠讓滿園海棠花開的雜耍藝人。”
次日,風雲繾綣,白霜垂枝,翯王林伊人與牧塬王庭長公主烏蘭綺的夢中奇緣很快在筱安城裏傳得沸沸揚揚,與此同時,烏蘭綺所居驛館入夜失火之事,也被添油加醋奏報到了朝堂之上。
“皇上,”吏部侍郎武同旬聽罷,立刻有些急,“翯王與長公主的夢中奇緣固然是一段佳話,可上元節驛館失火實在不吉利,以諄國的習俗,翯王似乎與長公主相克,萬一今後長公主嫁入翯王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諄國和牧塬王庭豈不是要兵戎相見了?”
“三長兩短?說什麼渾話!”林豈檀立刻不悅。
“微臣失言,”武同旬倉皇道,“可皇上,理還是這麼個理不是?”
“宋域,你怎麼看?”林豈檀揉著額角。
“事關兩國邦交,依微臣看,還是穩妥第一。”兵部尚書宋域道。
“那花開並蒂的事發生在伊人身上,若是朕從中作梗,隻怕伊人會記恨朕了。”林豈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