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走在中間,有了隊友,這麼不正常的世道也恢複了些許的真實。
高速路越往裏,路邊就開始出現翻了的大車小車,以及被感染的人群!甚至有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娃娃…真的觸目驚心!
走到一處收費站口,車速慢下來,突然就從旁邊的收費亭子裏跑出一個血糊糊的女人!手裏抱著個小孩子!攔住前麵的車!見有人舉槍,她撲通跪在地上,大聲喊:“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還是人!我還很清醒!叫我說句話,我真的還是人!”舉槍的看看帶頭的,帶頭的沒有說話;舉槍的準備扣機。那女人站起來抱著孩子就躲!連滾帶爬的又跑到我們車窗外頭,滿手血的拍我們的車窗!然後把孩子放車前,一邊往路邊的林子跑一邊大聲說:“他沒有被咬!帶他走吧!求求你們!”嘶吼著她就鑽進林子裏。那小孩兒被包著一件帶血的牛仔外套,躺在地上哇哇哭,兩條肉嘟嘟的小腿幾下把外套蹬開,看著真可憐!前麵車裏帶頭的把頭伸出窗戶,說:“你們不忍碾就繞開!千萬別抱,碰到血都感染!”我心裏真是難受,回頭看看,婆婆不說話,公公也不說,我女兒看著我,也不說話。我想想在路口,還是忠於自己的心,下了車,小心的把他抱起來,把牛仔外套踢開,抱進車裏。
我還沒有把小孩放好,林子就傳出孩子媽媽的嘶喊:“快走!來啦!快走快走!”順著喊聲,不遠處出現一群完全喪失了意識的感染著,他們正衝我們跑來。公公連忙接過孩子,我爬上車就開!一下子追到前車車尾!帶頭的罵起娘!後麵的車一直按喇叭!我手忙腳亂開走,車門沒有關緊,車一跑起來拍打著敞開了!一個跑在前麵的感染者衝著車門撲過來!一張臉稀爛,還掉出一個眼珠,像一個活著的鬼。它摔的胳膊脫臼,似乎沒有疼痛感,用另外一隻手緊緊扣住車沿,腿被車拖著冒出熱的腐爛氣味,還試圖借力往車上爬。我的車幾乎失控,在路麵上彎彎曲曲亂扭。婆婆嚇的憤怒起來,一邊大罵一邊掄起擀麵杖搗藥一樣往感染者手上搗起來!直搗的它手骨漸斷,整個爛身子往後滾起來,又剛好被後麵的麵包車當頭碾爛;像碾一個半爛的西瓜,漿血四濺!
前麵的車上的人從車窗探出頭,野蠻的大笑起來。婆婆氣喘籲籲,女兒給她拍著胸口。公公手裏抱著孩子不敢太靠身兒,半舉著,一邊扭頭看看婆婆。我說:“媽媽?你感覺怎麼樣?”女兒喊她,:“奶奶?你好厲害。”她不吱聲,臉木木納納,眼珠也不轉也不動。我緊張起來,公公也緊張了,我們都叫她。她忽然不耐煩的喊:“叫什麼!叫我安靜會兒!我聽見了,真討厭死。”我們都苦笑起來。公公說:“我沒有抱過這麼小的小孩兒,不懂力度,怎麼弄?”他的意思是叫婆婆抱,婆婆說,:“我怕死,他身上不可能沒有毒!你已經沾上了,就抱著吧。”公公說:“我看過了,他身上沒有傷;感染後的人情緒都很興奮,這個孩子明顯正常。不礙事,你自己看一眼。”婆婆說不說話,眼瞅向車外。後來,她還是抱起了那個孩子。
路過城市,站在天橋上往外看,長長的馬路,一個人都沒有。麵包車裏的男的不好意思的提出尿痛,往橋下倒。拿礦泉水充完桶,簡單的洗了手後,掏煙給我公公和銀灰色麵包車的年輕人分,說客套話:“多虧你們,哥,你看能不能下去一趟?我們車上的水不多了,我媳婦兒怕路上車一顛再生了,我想去弄點兒生產用的東西。”我說,:“找找超市吧,補點東西。”帶頭的看著我們,不轉眼珠,似乎有脾氣。一個年輕人說:“哥,咱們也需要水;哥幾個餓的連尿都沒了。”說完他們一起笑起來。帶頭的往車裏看一眼,揮手示意上車開下去。於是,我們一起下了高速公路,朝城市裏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