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陽光本應是溫和的灑在人們的皮膚上。所有的一切都帶著春的氣息。可惜這裏是北方,已經是五月中旬,陰霾連成一片平攤在頭頂。一陣冷風刮過,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加快速度進了超市。屋子裏沒有開燈,本來就很暗的天色,黑暗填滿了每個貨架間的間隔。周圍格外的靜,連球你妹都不在。球你妹是老板小兒子家的狗叫球球,兒媳婦懷孕之後,就被帶到這裏來了。小家夥也許知道嫌棄它,初來這裏的時候脾氣很不好,不管是誰來,都會在嗓子裏哼哼著然後一下衝過來。我之前一次買東西,哪知道旁邊多了這麼一個東西,本來正聚精會神的挑著,誰知道它來這麼一出,沒躲開不知是牙還是爪子劃到了我,當時沒怎麼樣,可回到家發現出了點血也立刻凝住了,就沒當回事。之後連著好幾次,見我就咬。可今天卻沒有一點聲音。我拿起最外麵的一個包裝袋借著外麵的灰蒙蒙的光看著。原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看,幾排字齊刷刷的印在袋子上無比清晰。轉過頭連間隔裏靠架子底端的每個食品盒子都慢慢的顯露出來。最裏邊的位置裏有兩個反著光的小玻璃珠子,球你妹反常的老老實實蹲在那看著我。屋裏傳來腳步聲,接著屋子“嘩”一下的亮起來,適應了黑暗的眼睛被光刺得生疼,連忙用手遮擋。“老板,給我拿醋和醬油,我就不往裏走了。”老板笑嗬嗬的拿完東西,順道抱起了球你妹,這小東西今天耷拉著腦袋看著怪可憐的,不知怎麼的一直打著哆嗦。“你家狗今兒怎麼了?”“就是啊,剛才突然從裏屋跑出來就這樣了。”什麼樣啊,我最不喜歡聽的就是裝神兒弄鬼。我沒搭話,付完錢轉身走了。上年紀的人,都占點神叨。再回到來時的路,可能是天色的原因,感覺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走到樓道裏更暗了,憑著習慣往上走,前麵有一人距我有一層差不多,步子沉重喘著粗氣,打著打火機走的很慢,我刻意和他拉開距離,畢竟黑燈瞎火的和陌生人離得近挺嚇人的。可不知怎麼的他喘的聲音越來越重,大有要過去的架勢。我也越來越害怕,在後麵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往下走外麵黑天,往上走得越過他才能到家。硬著頭皮一步並兩個台階往上跑,在超過他的同時,喘氣聲戛然而止。本能的回頭看他,可到了火光的時限,藍色的火芯一下暗了下去,與此同時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每個紋理,沒來的及任何反應,他便迅速轉身離開。剩下我一個人愣在那裏。這些天視力在夜裏尤其的好。可能是因為吃了很多明目的蔬菜?短時間內閉上眼睛再張開很容易的適應了黑暗。我覺得是件好事。我在上學的時候,就很喜歡晚上,雖然我看不見別人,但別人也看不見我,覺得很安全。前段時間聽人傳,我們這裏鄉下的一個化工場排汙水被舉報。沒過多久各個單位就通知體檢。已經上午快十一點了,等待檢查的人還人山人海,靠在牆上已經餓得不行,小蘭和我小聲發著牢騷,“現在體檢有什麼用?喝進去都拉出來了。”廣播茲拉茲拉的響,我笑著沒說話,“注意,全體人員體檢結束後,不得擅自離開醫院。有各單位組織離開。”周圍立馬傳來抱怨。想著在窗台上坐一會,沒想到看見停在樓下兩排有紅十字的部隊車,兵小哥齊刷刷的在旁邊站著。不一會幾個大夫領著一個穿著便服的人從醫院一樓走出來,讓他上車之後,立刻關上了門。我嚇了一跳想叫小蘭過來看,再轉向樓下的時候,一個大夫抬頭眼睛直直的看著我,我連忙轉過頭,把窗戶關上。什麼鬼?沒過幾分鍾,往這邊走過了兩個醫生,一邊說話,一邊眼睛往我身上掃。“你們幾個。”其實一個人指著我這邊,“你們這裏的先來。”屋裏拉了好幾層窗簾擋的很嚴,中間放了幾把椅子,人都進來後,走在最後麵的醫生把燈關了。屋子裏立刻漆黑一片。隨即有人不滿嘟噥起來,伴雜著跌撞的腳步聲和偶爾踢到的椅子聲。所有的人都開始沒有規則的亂走,隻有我在原地一動不動。因為在無比清晰的視野中,我看到一個人站在屋子最裏麵,頭發披散著低著頭,手裏拿了一支注射器。我扯了一下嘴角,這才叫什麼鬼吧。看著身邊的人有的離他越來越近,真是不忍直視。他動了一下,開始慢慢的往前走,我是很想裝作看不見,但是。。。什麼鬼東西。在我打算第二次當成無意躲開的時候他一下抬起了頭,臉上帶著副眼鏡,看不到別的表情,和我對口型:你——能——看——見——我——吧。臥槽,我直接無視望向他身後。外麵的車可不是鬧著玩的,要玩摸瞎的話,改天陪你好好玩。誰知他一把把注射器揮過來,我本能躲開的同時窗簾也被人一下拉開,屋裏頓時充滿陽光。所有的人都舒了口氣,也看到了在我旁邊拿著注射器的人,都開始埋怨。眼前的人摘下眼鏡,看著我笑了,春風十裏不及你,我呸,像沒看見似的,跟在其他人身後一起去拿報告。從醫院出來已經快下午1點了,部隊醫療車已經走了。我看了一眼小蘭,誒,你沒看見剛才那震驚的一幕。回家路過超市,有一個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隔著門玻璃看見孫姐挺著肚子在屋裏靠左邊站著和別人說話。我進去邊挑東西邊搭話,“孫姐,有寶寶不是不能來有小動物的地方嗎?”“球球死了。”我詫異看著她,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知什麼時候,你好不容易適應了它的存在,它卻不在了。“是生病了嗎?”聽我問原因後,孫姐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不是,你不要和別人說。”聲音越來越低,“像被什麼東西咬死的。”咬…死?什麼東西能咬狗?“是和別的狗咬架嗎?”孫姐臉色開始變得難看,又想要說什麼,就被她老公叫上車走了。結賬時看著老板一臉不想多說的樣子,也就沒多話。會不會和樓道裏的人有關?趕緊搖搖頭,不再想那個怪人。晚上和同事一起出去吃飯,直接ktv走起。全都在包房又唱又跳,隻有我和小蘭,兩個人溜到黑漆漆的一樓舞池,就著五光十色的搖燈和周圍的人一起晃起來。慢慢的眼睛裏所有的東西都跟著搖晃。舌頭也像打了卷,腦子裏卻異常清醒,但身體已經不受控製,胃裏也翻江倒海,來不及和小蘭打招呼,跑到洗手間幹嘔。身體像被抽幹一樣,無奈提不起一點力氣,整個人趴在洗手池台上。池壁的陰涼滲到衣服裏的皮膚,周圍的溫度好似迅速下降,白色的氣從嘴裏呼出,與此同時因心跳急劇加快,喘不過氣而張大嘴。看著鏡子裏自己受折磨雙眼通紅。誰能救救我。神智逐漸模糊。門被人輕輕推開,聽力似比以前增加了十倍,這一聲響傳來的無比清晰,隨著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周圍也越來越暖,他停在我身邊的一瞬仿佛春回大地,好像好久沒有這麼溫暖過了。我起身抱住這溫暖。懷裏的人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居然是個男人。但不管是誰這個時候我都絕不會放手,兩手扣在他背上,好似能夠感受到手下血流的方向。好暖。好想時間永遠停住。頭正好窩在那人的脖子旁邊,全都舒服的剛好。手下的血流翻騰,好像破皮如入,用指尖輕輕按住活潑的血流。手指開始不受控製的往下用力。耳邊又傳來輕笑,“這麼急不可耐嗎?就像一個玩心大起的孩子。”我不悅的皺眉,話怎麼這麼多,手上又要發力,一下被他推到地上。頭撞在了旁邊的洗手台壁上,這下確實清醒了不少。我到底在幹什麼。定了定神抬頭看,竟然是白天裝神弄鬼的家夥。“你還不承認嗎?”他挑起好看的眉問我。我承認個屁,“我承認剛才是酒後亂性,我會對你負責的。”我也笑。什麼東西,我越過他,回到包房。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好像身陷寒冰地獄。想起剛才的情景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