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扣除交給經理的七百房費,還剩六百,我和你對半分吧。”李佳佳不由分說地塞了三百到我的手裏。
看著紅彤彤的鈔票,我終於明白李佳佳說的賺錢容易。若是出去打工,無論酒吧、飯店,無論送快遞、抗重物,怕是一個月也不過一兩千塊。而在溫州城,要賺六七百不過兩個小時。可拿著這些錢,我像吃了一碗死蒼蠅那麼難受。
尤其是回想起之前一幕,王老板聽著肥胖的身體,撲向李佳佳,把她壓倒在沙發上,一邊啃著她的脖子,一邊脫去內褲,在厚重的喘息聲中一上一下,我卻像個傻瓜一樣站在旁邊,即使捂住耳朵,依然聽得二人的淫穢聲一清二楚。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要這些錢,我寧願去飯店洗盤子。”我再也承受不住,扔掉了手上的錢,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人生在世,很多時候更可悲的不在於選的路有多難走,而是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明知前方荊棘滿路,仍要赤腳往前走,縱使遍體鱗傷也無法後退。
三天後,晚上十點,我坐在休息室裏,看著在忙著補妝的技師們,儼然覺得這個世界越發陌生。擦著粉底,李佳佳轉身問道:“小竹,你要不要去一趟廁所,快輪到我的牌子了。”
應了一聲,我走出休息室。靠在牆邊,重重地舒了口氣,裏麵濃鬱的香水味和那股糜爛的味道總是壓得我快踹不過氣來。
走到廁所洗了把臉,我正要離開,意外撞到一人。抬頭一看,竟然是叼著煙的張瀟。幾日不見,他的胳膊上又有了新的傷痕。
看了我一眼,他沒有說話,自顧自洗手。
這幾天,我已從李佳佳的口中得知,當初確實是誤會了他。三天前,如果張瀟沒有攔住我,恐怕我挾持著紅姐一走出玻璃門,便會被躲在門外的兩個青年伏擊,到時肯定落得更慘的下場。
而且張瀟不知從哪裏弄了一批裸照,瞞騙過了紅姐,使得我不用受那番屈辱。如此說來,張瀟幫了我不止一次,而我卻恩將仇報,咬傷了他。
仔細一看,他的手上還是包紮著紗布,想必我那一口咬得很深。猶豫幾秒後,我開口問道:“你的手沒事吧?”
關掉水龍頭,張瀟轉過身子,用一種耐人尋味地眼光看著我。幾秒後,他甩了甩手,毫不在意地說道:“沒事,小傷而已。”
兩人一陣沉默。
“謝謝你,張瀟。”我輕聲說道。本想再說幾句感激的話,又不知從何說起。
噴了一口煙霧,張瀟淡淡問道:“你呢,過得還好嗎?”
過得好?這幾天將是我一輩子的噩夢,實在點不下頭。過得不好?我也說不出口,李佳佳一直盡心幫我,每次進去房間,她都盡心伺候客人,務求他們不會對我動手動腳。
或許明白我的心思,張瀟也沒有再追問。
“小竹,你在哪裏,輪到我們上鍾了,你快回來。”
聽到李佳佳的叫喊,我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準備離開。不料張瀟突然說道:“小竹,如果你有麻煩,可以來找我。”
背對著他,我點點頭,快速跑開。
晚上十點半,我們回到技師休息室。一進門,我看到了翹腿坐在椅子上的紅姐,心中生出不妙的預感。站在她身邊的正是那天在房間裏見過的其它女孩,除了紅外套女孩,聽說她被打斷了腿,賣去一個偏遠山村給五十多歲的老漢當媳婦。
“回來了?佳佳,夏小竹這幾天的表現怎麼樣?”紅姐問道。
拉著我的胳膊,李佳佳替我說了一番好話,紅姐很是滿意。偷瞄李佳佳一眼,我心裏很是複雜,對她又感激又恨,若不是她,我不會跌入這火坑,可這幾天她對我關懷備至照顧有加,沒有她,我怕是早已堅持不下去。
“好,你們跟我去見經理。他回來了,想看看你們。對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千萬不要激怒陳經理,否則等死吧。”紅姐說道。
湊過身子,李佳佳輕聲提醒,讓我千萬不要衝動,更不要做出傻事,否則再想離開溫州城便是千難萬難。點點頭,我跟在紅姐屁股後麵走出休息室。
坐電梯上到七樓,紅姐來到某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媚笑道:“陳經理,我帶新技師過來給你掌眼了,方便麼?”
裏麵傳出一股沙啞的說話聲:“好,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