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山穀中的廝殺聲早已平靜,如絲如織的細雨澆不滅竄起的黑煙和火苗,上千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山穀之中,鮮血混著雨水慢慢沁入了濕濘的泥土裏。
山穀外的樹林裏一片死寂,淒風冷雨抽動枝葉的唰唰聲讓這片樹林的氣氛更加的凝重起來。在灌木叢中,埋伏著無數黑甲人,他們身形完美的融合在夜色之中,鋒利長刀和銳利的眼神仿佛能將濃稠的夜色撕裂。
叢中有兩人小聲的說著話。
一個獨眼問道:“將軍,你說烈焰軍今晚真的會來麼?”
被稱為將軍的禿頭微微欠了欠身,眼光死死盯著山穀中的火光,嘲笑道:“若是耶羅那老頭,這小伎倆必定難騙到他。可那羽林莽夫一個,有勇無謀,聽到部將遇襲必定來救,今晚這裏就是他葬身之地!”
先前說話那獨眼將領聞言一臉苦澀,呐呐的自言自語道:“那可是個魔神啊……”
禿頭回頭狠狠一瞪,獨眼連忙閉上嘴巴,低頭不敢看他。禿頭哼一聲,臉上的橫肉不自主的抖動著:“別說他不是魔神,就算他是真正的魔神,老子也要看看他又幾條命!我就不信我三萬人馬埋伏在這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烈焰軍!”
獨眼不敢說話,隻得心中哀歎道:“我們不該招惹這樣一個魔神的,別的部隊躲他都躲不及……”
……
三十裏外,一條火龍正在江邊遊動著。
火龍的最前端是一大隊騎兵,大約有三百之數,都舉著火把,騎著嘶風馬一路疾馳著,在他們身後,長龍般的步兵隊伍正在急速前進。士兵們鐵盔覆麵,冰冷的刀鋒將砸落的雨滴擊得粉碎,整個江邊隻聽得到盔甲摩擦和腳步踏在泥漿裏沉悶的聲音。
騎兵的最前端是一個青年,模樣大約二十來歲,銀白色的盔甲上有水藍色的光芒在隱隱流轉,腰間別著一片明晃晃的水光,與盔甲仿佛渾然一體。盔甲背後伸出了幾片水藍色的甲葉,三柄模樣古樸的長劍靜靜的卡在甲葉之間。
在青年身後,有人扛著大旗,旗麵豔紅有如鮮血,上書一個大大的“羽”!
青年右手提槍,左手拉著韁繩,一邊縱馬疾馳一邊大聲喊道:“距離夜風穀還有多遠?”
身邊的將領一把抹去臉上的雨水,大聲回答道:“羽將軍,還有三十裏。”
青年聽了,雙腿猛然一夾馬肚,大聲喊道:“傳令下去,再快一點!”
在青年身後三四十米遠處,一眾將領正駕馬跟著。一名將領突然沉聲喊道:“龜將軍!”
旁邊一青年將領偏過頭來,眉頭微皺看著他。
那名將領遲疑一下,隨即低聲問道:“龜將軍,羽將軍這樣倉促救援,會不會中了敵人的計?”
那名龜將軍聞言抬起頭望向前方的那個背影,目光微微出神,他頓了頓,低聲說道:“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有些事明知道是錯了,小將軍也會去做的。”
……
百裏外,中軍。
“白帝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糧道?!”中軍帳裏,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把手中戰報狠狠往桌案上一拍,大聲怒吼道。
帳下眾將領被這一拍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來不敢與老者對視。
有人站了出來,說道:“大帥,白帝軍會不會像當年大散關之役一樣奇襲運糧衛?不然西邊小石城守軍不可能會沒有發現這樣一支軍隊的蹤影啊。”
眾將一聽,紛紛點頭,附和道:“對。白帝那夥人正麵抵擋不了我們的攻勢,於是想切斷我們的糧草延緩我們的進攻!”
老者低頭沉思,一言不發。
片刻,他抬起頭環顧點頭稱是的眾將,在視線的最末,一個暗紅長發青年昂首站立,眉頭緊鎖。
“查爾斯。”老者輕輕揮了揮手,說道:“你有什麼看法?”
“是,老師。”查爾斯恭敬的朝老者行禮,說道:“我有一些疑惑,這支神秘的部隊到底有多少人?實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