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隻覺得全身都痛,仿佛痛到了骨子裏。映入眼裏的,是一片紅海,平靜的無一絲波瀾。卻隻有她知道,這海猶如蝕骨的血盆大口,不斷的撕扯著她,似要將她帶入無盡的海底,卻又不知為何無法做到。
她很想逃離這個地方,但四肢卻不知為何,毫無知覺。而這片海也大得驚人,完全看不見邊。她想,她之前應該在這海上漂了很久,然後暈了吧。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掙紮呢?隻需要等死吧。她無所謂的想。
小小的人兒,猶如一片葉子,隨波逐流,仿佛隻需一道很小的力,就可將其撕碎。
當她好不容易已經努力讓痛麻木時,她這才發現,她沒有過去!腦子裏毫無一絲記憶,無論她如何努力地去回想!她到底是誰?這兒又是哪兒?她為何會在這兒?
正當她絞盡腦汁的回想時,她忽然覺得腳踝處一陣劇痛,似是有一個東西狠狠地插進她的骨頭裏。她好想甩開,但那東西卻突然將她扯進了海裏。海水湧了進來,鹹鹹的,就像血的味道,雖然她也不太記得血的味道了,但應該就這味道吧。
她的頭發飄舞著,愈來愈多的水湧了進來,她似乎要死了。真好啊,可以不痛了。反正死了也不會有人在乎的吧,不然為什麼沒有人救她呢?
忽然,她的耳邊傳來一句低語:“虞兒,就算你要死,我也會陪你的。”輕輕地,不一會兒就飄散了。但卻讓她高興不已。因為有人記得她啊。她忽然不想死了。
她努力低下僵硬的脖子,終於看見了拉扯她的東西。看那體型,應該是條魚吧。身體有幾十尺那麼長,白白的,倒是莫名的討喜,隻是那細長細長的正紮在她腳踝吸血的牙齒,卻讓她起了殺心。
她用力扯回自己的腳,力氣大得驚人,竟真讓她扯回了。隻是腳踝的骨頭碎了,肉也被咬去不少。
“呀!”她卻不喊痛,反而在驚訝後低低的笑了:“我都給了你這麼多福利了,該輪到我了哦!”說罷,封了自己的痛覺,這大概是自己打架的習慣吧,不然她為什麼明明什麼都忘了,卻這個時候還記得這事呢?接著,她又憑著感覺,赤手空拳的與魚打了起來,準確來說,是單方麵虐魚。
最後,白魚被她打的與周圍的紅水無異,她卻還不打算放過它,翻身坐上魚背。像騎馬一樣拍拍它的背,大喝一聲:“駕!”那魚基本已被她馴服,當下也不敢不從,頂著一身傷“歡快”地遊了起來。
她正詫異明明這兒血腥味這麼重,卻沒有群魚過來圍攻時,餘光竟瞥到一大群五顏六色,但以白色為主的魚,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準確的來說,是它的身後。
“原來,你是這紅海的巨頭啊!”她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白魚的耳邊。明明很悅耳,但在白魚耳中,卻仿若魔女的聲音。況且這哪有什麼紅海,分明是冥海啊。冥海的名聲六界皆知,她,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聲音卻不合時宜的從她的肚子裏響了起來,“啊,有點餓了。好久沒吃東西,不知道忽然每天大吃魚肉會不會對身體不好啊?唔,不管了,我都要餓死了呢!”
身下白魚的身體顫抖起來,一個萌萌的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嗚嗚嗚,放過我吧!我的肉一點兒也不好吃的,你一定不會喜歡!嗚嗚嗚,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你一定不會吃我的對不對?”
好人?她歪著頭道:“我把你傷的這麼重,還把你當馬騎,這,也算好人嗎?”
白魚心中已有吐血的衝動,隻想大吼一句:你知道還這麼做?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白魚還是昧著自己的良心說:“不,你傷我是因為我不應該咬你,你把我當馬騎,是因為……因為……”
白魚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編理由,因為它從小到大從不說謊,而且也最恨別人說謊了,可如今,他卻被逼著,騙人!“呃……那是因為,因為你想讓我多鍛煉鍛煉,讓我的傷早點好!”原諒白魚,它是真的不會說謊。
“噗嗤!”她被白魚的話逗笑了。“好啦,不逗你了。你帶我上岸,我就放過你!”
“什麼?可是……可是,我隻是這個海域的王,若貿然闖到其他海域……”
“怕什麼?有我在!”
這句不經意的話讓白魚的心顫了顫,心裏流過一陣暖流……這個女人……似乎……
“好。”白魚的聲音有些奇怪,但她卻並未深思。
一路上,她以血肉之軀為他在這茫茫大海中開辟了一條道。那不知是她,還是魚的血,混入這紅海之中,毫無蹤影……
白魚載著她到了岸邊時,還是愣愣的,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提醒他,這一路的廝殺。
“這,這是真的嗎?我,我竟然真的到了岸邊……”白魚的話有些飄忽,一陣海風吹來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