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帶給他的卻是熾熱。
似乎有一束暖流向著他的心口湧去,而我這木棍那頭的巫祖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著。
“想要成為不爭,便要同時擁有武道與法道兩門修為,而可以調節著兩種精氣的方法便隻有一個人,那便是我的傳承巫力,楚忌,我的好朋友,答應我照顧好巫族,他們已經受了太多太多的苦了。”
沒有等到楚忌回答,蒼老的巫祖瞬間已經枯萎,化為了一捧灰塵,消失在天地之中。
楚忌似乎懂了他們第一次的相遇,似乎懂了他為什麼執意要上神農山,似乎懂了文曲最後那一刻的眼神。
終於那暖流不在湧入,而那黑色的木棍也在暖流結束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忌將插在地麵的歸塵劍猛然拔出。
隨著這個動作,他腹內暖流猛地炸開,噴灑的到處都是,武道精氣與法道精氣在這一瞬間像野草般狂肆地生長,搖展著腰肢。
天地感應到了獨孤俠上的變化。
無數的天地元氣,隨著風雪落下,灌進他的身軀。
他的氣息隨之驟變,開始向著無量境的巔峰不斷攀爬。
天地元氣沒有實體,沒有質量,比最清的水還要清,比最輕的空氣還要輕,但此時進入他體內的數量實在太多,自然帶來難以承受的負荷。
此時的他就像大海深處的海貝,身體和靈魂承受著無比恐怖的壓力,卻不知何時才能凝縮出璀璨奪目的珍珠。
這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他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除了睫毛不停眨動,衣服上的殘雪不停融化。他隻是看著夜子胥。
他身上的傷口再次崩開,汩汩向外流著血,那些血水就像是紅色的玉石一般晶瑩,遇著寒風便散化開來,變成極細的微粒。
那些微粒離開衣服表麵,遊離在他身周的空氣中,像極了火焰又像極了霧,他看上去就像燃燒的火人,又像是極寒冷的冰人。
他繼續拔劍。
鋒利的劍鋒從從雪中緩緩上升,帶出黑色的泥屑,眼看著便要離開雪麵。
劍已經從雪中拔出。
楚忌提劍,雪粉驟散。
黝黑劍身驟然間明亮。
一道鮮紅的火焰,從刀鋒處噴射而出,直刺天穹。
此時風雪早消,青天展露在人間無數雙眼睛之前。
長劍噴出的那道鮮紅的火焰,竟有十餘裏長,隨著楚忌提劍的動作,在碧藍如瓷的青天上,由東北向西南拖動。
火焰拖動,碧藍的天穹上竟被燒出了一道痕跡,就像是有人拿了根像山峰般的巨筆,在天空上重重寫下一筆。
這一筆便橫跨了半個天空,不知幾萬裏。
終於劍勢起,
獨孤俠內所有的雪花都被這劍勢夾雜而且合著火焰向著夜子胥砍了過去。
峽穀內的視線變得一片昏暗。
夜子胥的身影驟然淡渺,竟就這樣消失不見。
隻能聽到風聲,撞擊聲。
無數鋒利的刀鋒破空聲。
天地元氣生出無數危險的湍流,有些地方甚至發生了大尺度的扭曲。
下一刻一個白色身影驟然從這些湍流中跌出。
他渾身是血,不知被多少劍砍中。
鮮血淌流,無數傷口。
他身上有些地方的肉,幾乎被割光了,露出森森的白骨,看上去極為淒慘。
夜子胥喊出一聲極為尖厲的淒嘯,痛苦萬分。
楚忌橫劍驀然的站在他的麵前,毫不猶豫的一劍刺下。
隨著夜子胥眼前的生機流失,無數的天地精氣噴薄而出,經久不息,而隨著著精氣的噴薄,天地間的空氣似乎都有了暖意,天空不再下雪甚至連落在地麵雪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北名山下的落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著,似乎夏天就要來臨。
這便是極寒的破解之法麼。
楚忌的眼前浮現出了那個老人的影子後笑了。
……很久很久以後……
神農山雲淡風輕,而在山上坐著七個人,那七個人做成一排,自己幹著自己的事似乎互不打擾。
忽然間最年長的人轉過了頭,看向了坐在最後麵也是最年幼的人問道:“老七,你到底破沒破五境啊。”
其他五個人似乎也憋了很久,也都急忙的轉過了頭。
那年輕人淡淡的笑了笑後說道:“其實不爭並不是一個境界,在無量之後,你若想爭,便還是無量,如果你不爭,便是不爭。”
其餘六人錯愕,楚忌繼續笑著喃喃的自語道:“師傅,我說的對麼。”
那一年,陽光大好。
那一年,世間和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