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藏好,就聽廊下大廳中有個女人高聲說道:“來人啊,替我送一送程大人。”廳門敞開處,身著華麗官服的程子奇邁步而出,走到門口,回過身,躬身行禮,道:“上官大人,小人無禮,貿然造訪,打擾大人歇息,甚感不安。”上官氏道:“程大人有轎子嗎?用不用我派人用轎子送你?”程子奇道:“小人來拜謁上官大人,怎麼敢乘轎子來,回去的時候自然也是途步。”上官氏道:“程大人也太客氣了。你是司刑寺長官,怎麼連個隨從護衛也沒有。雖說世道太平,一個人走動,也太不安全了。”程子奇道:“要是連一個人走路也不敢的話,我這個司刑衙門的長官也就該交代了。大人請回,小人改日再來拜訪。”
徐承誌在廊上看得清清楚楚,說話的確實是程子奇,心裏驚訝極了。若非有要事在身,他就會追出去,向程子奇問個明白。
上官氏送走了客人,叫人把宮裏來的人帶來見她。趕來報訊的那個男子跪在階下向上官氏稟報了皇太子和廬陵王私下會麵,還帶了兩名來曆不明之人返回東宮之事。上官氏發問道:“你聽梅香說那兩個人樣子可疑,不是皇宮裏的人。”那男子答道:“梅香說那兩個人穿著太監穿的衣服,看起來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都不大懂得宮裏的規矩。連太子傳膳,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上官氏道:“你回去以後,多留心那兩個人。我猜是廬陵王的意思,他不會對太子不利。”那男人磕了頭,躬身告退。上官氏又叫住他,說道:“局勢緊張,你們要特別小心刺客。”那男人道:“小人會竭盡全力保護皇太子。”
徐承誌聽著他們說話,心裏想道:“上官氏為什麼特別叮囑這個人提防刺客?難道她也已經察覺了薛懷義的陰謀?”他等著那個男子走了,上官氏也離開了,心想:“今晚查明了上官氏是站在李唐氏這一邊的。可以說不虛此行。”
他正想起身離開這裏,忽聽背後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這位俠士夤夜擅闖官邸,竊人隱私,若非盜賊,就是刺客。既然被貧僧撞見了,就不能放你走了。”徐承誌心下驚異,回頭看時,見離他五丈遠近的地方立著一個老和尚。老和尚年約六旬,身形高大,儀表天然磊落,精神矍鑠飽滿,語氣神情中自有一種威儀。他心下暗忖:“這位大和尚是誰呀,若非武功卓絕,如何能夠欺近我五丈之內,而不被我發覺?”可他卻不想和老和尚動手過招。出人意料地一閃身,縱身飛到了另一間房上,提氣疾奔,一口氣逃出了天露府。停下來看時,身後無人追趕,剛鬆了一口氣,忽聽耳後響起一股勁風,心知不妙,來不及回身,單憑風聲辨聽敵手的位置,全力朝背後甩出一掌。啪的一聲,著手之感堅硬,竟是一個木魚。這一掌把飛來的木魚打得七棱八瓣兒。先前那個老和尚輕喝一聲,“好厲害!”大步走出,攔住了他的去路。接著,又有兩個老和尚出現在他背後。
徐承誌心下叫苦不迭,“一個和尚就夠難對付的了,怎麼又多了兩個?”
聽前麵的老僧說道:“你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肯說,就想走嗎?”話聲甫落,身形連晃兩下,已欺至徐承誌身前,揮掌就打。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當真是罕見罕聞。晃眼之間,連攻了六、七掌,威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