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誌在路口站了很久,海文文已經走遠了,那盞燈籠發出的最後一絲光亮也被黑暗的夜幕吞沒了,他又仰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浮雲,深深地歎了口氣。背後傳來了萬劫的話聲,“何不邀她和我們一起走?”
徐承誌回過身,無力地搖了搖頭,道:“讓她和我們一起去嶺南?那還不如讓她留在山上,更安全一點兒。”萬劫道:“義兄認為山上的守禦能夠堅持到你治好傷,從嶺南趕回來?”徐承誌搖了搖頭,沒有答話,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抵達嶺南,到了嶺南能不能找得到龍甲,不知道龍甲願不願意為自己治傷,也不知道治傷需要花多少時間,加上來去花在路上的時候,半年還是一年,抑或更久的時間……總而言之,一切一切都那樣渺茫,不可知亦無從估計,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一夜無話。天未亮,萬劫先起了,去風子牙房裏與師尊拜別,風子牙道:“該說的話都已說了,你隻要記住,我死後,你就接替我成為冥王教四法王之一的南冥法王。重振冥王教,光大本教的重任都落在你的肩上,你要拿出粉身碎骨,在所不辭的勇氣來完成大事,方不負為師對你栽培之恩和對你的厚望。”萬劫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退了出來。
徐承誌一夜沒睡好,萬劫起來去了風子牙房裏,他也跟著起了床,穿衣束帶,打好了綁腿,提著頭一天準備好的行囊出了草屋,來到風子牙房外,拜伏在地,道:“晚輩得風前輩施妙手醫治,雖未痊可,但保住了性命,今朝啟程前赴嶺南求生路,風前輩的大恩大德,晚輩沒齒不忘,多謝前輩。”屋裏傳出笑聲,道:“老風無能,治不好你的傷,死了也沒有顏麵見地下的曲教主。我徒兒拜托你了,冥王教再起的機運都在他身上,你是他義兄,請多多幫我指教他。”他是堂堂的大法王,依他平時的性情和為人,這兩句話說得算是很客氣了。
萬劫背上了師父給他的那隻木匣子,提了包袱和徐承誌一起走出陰陽澗關口。正行走間,路旁背陰處閃出一個人來,卻是昨夜從這裏回去的海文文。徐承誌看見她肩上係著一個包袱,手提寶劍,很是驚訝。海文文走上前來,道:“我跟你們一起去。”隻是這麼一句話,說起來簡單,卻令她煩惱了很久。徐承誌看了看萬劫,萬劫笑著對他點了點頭,道:“我們要走很遠的路,多個人照應,沒什麼不好。”徐承誌這才對海文文招了招手,道:“你不怕走遠路吃辛苦?”海文文道:“我情願吃苦,隻怕我不夠溫柔體貼,照顧不周,令你討厭。”徐承誌聽她這樣說,想起她對自己一向懷有女兒情愫,不禁又有點後悔讓她和自己相伴同行。他的心裏除了薛寶兒,哪還裝得下其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