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亢撂下那幾句話,轉身就走,關在望攜著鄧如哲的手相隨公良亢身後,他的四名弟子及彭仝、朱橫幾人跟在最後,一行人魚貫出了大宅的院門。到得山下,見敵人沒有追來,公良亢對大弟子關在望道:“適才那個老和尚,你曉不曉得他是誰?”關在望不省得,但是他看師尊麵色嚴峻,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公良亢道:“當今女皇自垂簾聽政之始,就有意扶持佛教,反來排擠我們道教。我身為午量觀主,統率天下道教場,睦月老和尚卻是佛教的表率。我與睦月都在皇宮大內,我主持道場,他主持佛院,明裏暗中,鬥智鬥勇,耗了不少年月。到了儀風四年(公元679年),武氏得勢,李唐氏衰微不振,睦月老和尚就仗勢欺人。我便是受不慣冷遇和排擠,終於向先皇請辭,主動離開了大內道場,遠避宮廷政爭。”
“此番這個深得女皇寵信的老和尚居然來到這裏,遮莫不是奉了女皇的旨意?由此可窺女皇要消滅冥王教的決心,決非談談。我要勸說這位鄧先生,請你們避走它處,這個時候不要去和冥王教的人做一處。”
鄧如哲聽了這些話,一想也是道理,便道:“多謝公良先生提醒,我們這就改路去旁處,等避過這個風頭再作打算。”
公良亢笑著點了點頭,道:“那就好,你們快走吧,此地凶險得很,不宜久留。”關在望問道:“師父,您不和我們一塊走麼?”公良亢搖了搖頭,道:“我要在這裏等一等你師侄小徐子。你不知道,先前我責怪他,問他這些時候,為什麼不去午量觀見我,為什麼和魔教的人牽扯在一起,還學了魔教人的武功,他身邊那個魔教的小姑娘卻反過來責怪我,問我小徐子落單兒受苦的時候,我為什麼不管他。我答的很是勉強。這回可不能再叫他落單兒,不管他了。”關在望知道師父說一不二,決定了要管,就不會走開。因此就向師父拜別,道一聲“師父自加小心。”說罷,就與鄧如哲等人相攜而去。
睦月老僧引著徐承誌和薛寶兒繞過一排房子,走了一段曲折的回廊,在一個花庭前麵停了下來,對跟在他身側的四個黑衣侍從擺了下手。那四人肅然躬身行禮,退在一旁。徐承誌暗自打量,見這四人舉手投足、法度嚴謹,他們伴在睦月老僧身側時,站立的方位十分巧妙,使他就算有偷襲睦月老僧之心,也無隙可乘。似這般人物,在江湖上決非無名之輩,不知為什麼竟自甘下賤,做了直督府的走狗。
睦月老僧摒退了這四個侍從,指著花庭後麵一間寶閣,對徐承誌二人道:“我們抄個近路。”說著下了回廊,要從花庭中間穿過去。徐承誌和薛寶兒跟在他後麵,三人走到庭心,睦月老僧猶豫的站住了,他的前麵,出現一條兩尺多寬的水溝。“嘿嘿,人生在世,別人都老老實實的走大路,你不走大路,要尋捷徑,不就得冒險嗎?饒我皈依三寶,苦心修性,耗費了大半生時間,竟還不能徹悟這個,真是不成器。”說著驀地轉過頭來,向徐承誌瞧了一眼。徐承誌察其言中似有暗諭,不由的微微一怔。睦月老僧對他笑了一笑,就回過頭去,把攔在前麵的水溝衡量了一番,曲膝運力,往前一縱,不想一隻腳過了,另一隻腳卻掉在溝裏,腳丫子踩進了稀泥裏頭,用力一撥腿,僧鞋脫了下來,光把腳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