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了半日,來到一道嶺上,下了這道嶺,就出了九靈地界。那時日暮西山,暮色四合,天上升起一輪彎月,遍空繁星。徐承誌轉過頭,眺望身後那片神秘幽靜的山穀,看見蒼茫大地沉浸在深邃的夜幕當中,山野間是那種異樣凝重的靜謐。回憶當初跟著楚金鈴來到九靈穀的情景,心潮澎湃,百感交集。雖僅數年時光,卻有恍若隔世之感。
薛寶兒道:“我們的約定到此結束,可以分道揚鑣啦!我要南去,你有什麼打算?”
徐承誌答道:“我去昆侖,拜見我太師父上陽真人。”
薛寶兒道:“上陽真人是你師祖麼?那很好啊,有他的蔽護,就算西冥老兒知道了,你偷了他的寶經,也不敢輕易找去午量觀。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些,我聽人家說老真人為人最是疾惡如仇,對門下弟子要求極嚴。你偷學了別人的武功,是武林大忌,萬一被老真人看破,很可能會廢了你的武功,逐你出門牆。”
聞言,徐承誌立時栗六不安起來,改口說道:“那我就去嶺南貓兒山尋找我父親的舊部去。”
薛寶兒聽罷,睨了他一眼,道:“你要去嶺南?巧的很吶,我正想去那邊找一個人。”
徐承誌喜不自勝地道:“那好極了,我們同路做個伴。”
薛寶兒用鼻子哼了一聲,道:“同路就同路有什麼好開心的?”
徐承誌呆了一呆,仔細觀察她的顏色,好像沒有不願意的意思,於是就又開口笑了。
薛寶兒有意想難為他一下,說道:“你要是想和我結伴同行,就得聽我的話,供我驅使。我說行就行,我說住就住,不得違抗。”
徐承誌聽了,大感為難,不肯點頭答應。薛寶兒見他不應,生氣地道:“你不肯答應就算了。”說罷,舉步就走,不理他了。
徐承誌怕她走遠了,快步追上去,不即不離地跟在她後麵。
薛寶兒見他果然跟來了,強忍著笑意。霍地站下來,轉過身,佯怒道:“你不聽我的話,就不要跟著我。”說罷,又丟下他快步往前走。徐承誌哪就舍得她走掉?仍舊尾隨其後。
她走了幾步,見他又跟了來,就又猛的站下,轉過身,剛要說話,卻終於板不住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嗔道:“你討厭死人了。”
徐承誌也笑了,問她道:“你笑什麼?”
薛寶兒眉眼蘊笑地瞅著他,道:“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想笑,所以才好笑。你不但是個小賊,還是個跟屁蟲。”
徐承誌方要說話,隱隱的聽到馬蹄聲響,一隊人馬疾駛而來,瞧火把數,約不下二十騎。薛寶兒拉了他一下,兩人一齊閃身躲進路邊長草中。
少時,馬隊馳近,從他們眼前疾駛而過。徐承誌看那些馬上的乘客,都是九靈穀教眾,其中還有數名正堂弟子,海文文亦在其中。
待得馬隊遠去之後,他們長身起來,相顧一笑,都籲了口氣,道:“好險!好險!”
薛寶兒道:“我叫你最好機警一點。我們在那個山洞裏耽擱了兩三日,九靈穀的人早就抄到了我們前頭,沿路佈下埋伏,專候我們現身。”
徐承誌感到奇怪,道:“他們既然已經佈下了埋伏,剛才這一撥人馬為什麼急匆匆地趕夜路?”
薛寶兒也想不明白,隻道:“我們快點走,去看看他們有什麼要緊的事。”
清晨,二人追蹤那一隊人馬來到一座集落外。從長嶺上望下去,見得一個高牆大院的莊園,那一隊人馬都進了莊園的院子。莊園裏麵的人急急忙忙地走進走出,一團混亂,庭中置放著三具黑漆棺材。
薛寶兒道:“這裏離九靈穀不遠,村子裏的人大多是九靈的教民,這個大戶一股兒死了三個人,可不尋常。”
二人商量了一下,悄悄地來到莊園後麵,翻牆而入,薛寶兒叫徐承誌在下麵放風,她攀上房簷,上了房頂,掀開石瓦窺視廳中動靜。
徐承誌在牆角候了半天,等得好不心焦,於是就也攀上房頂。
“噓!”薛寶兒回過頭來,把手放在嘴邊,示意他禁聲。“事情不太妙。他們死了三個人,殺人凶手好像是一個跛腳的人,他們懷疑是你做出來的。活該!誰讓你裝瘸子騙人的,你自食惡果吧。”
徐承誌吃了一驚,俯下身,從孔穴往廳中窺去,就看見了海文文和其他幾個正堂弟子一起站在大廳上首,正在向一個二十來歲的莊仃問話。
海文文的樣子很是急躁,質問那莊丁道:“你再說一遍,那個人真的是個跛腳?你可看得真切?”
莊丁有點緊張,答道:“小的沒……小的沒看錯,那個人凶得很,不把馬來借他,他就動手行凶,他分明是個跛腳,走路一搖一晃的,身上的功夫卻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