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堂弟子正待轉身退場,不料他又撲來撕殺,忙舉劍應架,口中喝道:“好個不識進退的野生,方才饒你不死,這回可不叫你好看!”展開身形,全力出劍。同時,心裏暗自尋思:“我若不教他掛點彩,在場的師兄弟都要笑我心慈手軟,沒有狠心惡膽,如此一來,我將來如何在堂中立足?”他這樣一想,手上加勁,著著淩厲,都是可以取人性命的殺手。
周圍觀鬥人眾看見他二人鬥得異常猛惡,知道兩人都動了惡念,已不是什麼切磋較量,而是性命相撲的真打。似這般打鬥,但叫兩者傷了一個,當即就會有一場亂鬥火拚,兩下就此結仇,沒得收場。然,事已至此,怕事的人不能露出怕事的神色,如若顯得怕事,不單要被對方小瞧,恐怕還要被自己人恥笑。
再者,他們都想,這一場架早晚是要打的。今天不分個高下優劣,往後見了麵,仍舊是你不服、我不懼。倒不如今天在此一較高下,日後就興許能夠彼此相安,也未可知。
與其他觀鬥者不同,徐承誌看著場中二人對打,看得津津有味。場中二人每發一劍,每招每式,他看在眼中,隨即便能領悟其中趣詣。哪一招用得巧妙,哪一招稍欠火候,亦都了然可知。此皆乃他久習《七術》上乘武功,內力積深,武學知識豐湛之故。他這兩三年刻苦修造,已從《七術》和孫平所授的拳法中參悟了武學大道,於武術攻合之道,心氣體技配合諸般妙詣,多有心得。正所謂‘知一技,得百技,’他越看越明了,視界豁然明朗。按捺不住歡喜地忖道:“義瑾兄剛才這一招‘絞龍式’在九靈穀拳掌法中多見。料來老穀主依靠他過人的武學天賦,獨創出這些拳掌、劍法。在傳授弟子武功時,為了使沒有內功根基的弟子也能學到他的武功,便將招術中須以內力催發的招式,大幅減削,變簡為繁,惑人耳目。以這招‘絞龍式’為例,用在拳掌中尚可,但是用在劍法中,就難免有點牽強,發揮不出原有的威力。”他又品評一會兒,暗自忖道:“我師父早就說過,九靈穀的武功,不論什麼,全都是狗屁,不入行家眼界。我隻道師父是高人,武學大行家,才說得此話。今日一見,竟然真的稀鬆平常。”他一麵觀鬥,一麵精思武學妙詣,得益良多。
卻說場中二人越鬥越狠,鬥到急處,但見兩柄鋼劍熠熠生芒,劍光暴漲驟斂,方圓三丈內人形舞躍,劍氣彌漫。忽聽“當當當”一連串兵刃擊撞聲,二隻人影乍合之後,各自向後跌退開來。李義瑾身在半空,手中長劍飛擲而去,正中那正堂弟子肩頭,兩人同時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雙方在旁壓陣的各自搶上護救。那正堂弟子撲在地上,單手抓著插在他肩上的劍鋒。緊咬牙關,麵肌不住抽動,兩眼似要冒出火來,忍痛罵道:“野生使詐……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