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裏,突聽背後勁風聲響,有人襲近。李震無暇回頭察看,上身前傾,右腿猛的往身後踢去,一招“野馬飛蹄”用得又快又巧。那個想偷襲他的人掌未擊實,側身避開,沉聲喝道:“好!”接著又踏上一步,右掌呼的一聲猛擊而出,勁道剛猛,去勢殊疾,仍是打他背心。李震右腿收轉,未及回身,敵掌又已拍到。隻聽聲響,就知道這一掌上的勁道非同小可。他心念電轉,想到:“來者是誰?為何不由分說就動手打我?莫非碰上了正堂的弟子?真是那樣,可大大的不妙!”
九靈穀有大規矩,天黑入更以後,教中弟子一律不可在戶外走動,違者有重處。
九靈穀一門,共有一正五副六個堂口,正堂稱作“赴幽堂”是西冥楚予公自冥王教聖壇來到此處開山立派之初所設,正堂弟子都是百裏挑一,出類拔萃的人物,他們負責糾察違紀之務。倘若被他們捉到,那是毫無通融餘地的,一定會被揪扯去執法堂受罰。
李震疾走數步,左腿略挫,刹住身形,右肘旋擊而出,身體後轉,這一招叫作“走馬觀花,”專門應對背後的敵人。
卻聽身後那人喝道:“好拳!”一招“雌伏雄飛”身形躍起半空,朝他頭頂一掌劈了下來。
李震肘下拳錘,猛地擊上,勁雄勢疾,隻聽啵的一聲輕響,兩人拳掌相接,李震受對方掌力衝擊,腳下虛浮,向後退了兩步。偷襲他的人卻借著他的拳力,淩空翻轉,輕鬆的落下地麵。
兩人朝相,李震不由得一呆。原來對方竟然也和他一樣,做夜行裝束,用角巾遮罩麵孔。不過,李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手。禁不住生氣地想:“好哇!你深更半夜不在窩裏睡覺,跑來伸量起兄弟的功夫來了!”
卻聽那人嘿嘿一笑,說道:“有本事走夜路,敢不敢再接我幾拳?”李震道:“幾拳算什麼,幾百拳也接得下。”話音當中,身形發動。雙掌帶風,迎麵劈去。那人竟自不避,左手疾伸,將他右臂格在外門,踏步進掌,直攻中宮。李震左手倒鉤,帶著敵手手腕往旁一甩,將這一掌化解,右掌已攻了過去。朦朧月色之下,兩條人影倏分倏合、縱高伏低、狠擊狠打,轉眼之間對拆了二十招。鬥到急處,那人猱身直進,雙掌齊發,勢挾勁風,當胸擊到。李震鬥得興發,全身寒毛直豎起來,提氣挫腰,一招“首尾一貫”,雙拳自左右兩側兜擊過去,兩人四掌相接,各自晃了一晃,躍開一步。
“大膽毛賊,爪子上倒也有兩下子。”那人揉著挫疼的手腕,罵道:“你深更半夜覆麵而行,賊頭賊腦,多半是要幹那偷雞摸狗的下作事了,對不對?”
李震受罵並不著惱,笑道:“我還以為你老兄不願攬事上身,在家裏躲清靜,原來也是這般古道熱腸!老兄還想考較兄弟的功夫麼?我看天色可不早了。”那人道:“說得不錯!我們走吧。”李震道:“請!”側身讓在一邊,兩人相顧一笑。那人當先一步,向漢姑家走去,李震跟在他身後,心忖:“白天我和世千兄從這回去,對他講徐兄弟落魄情狀,他還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我早該想到,對待兄弟朋友,原就沒有比他更厚誼重義的人,他是不會不予理睬的。”想到這裏,不覺欣然微笑,覺得能和這般有情有義的人做兄弟,實在快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