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強辯得很,大聲說道:“你們才是血口噴人!本姑娘有生頭一回行走江湖,與這人素未平生,沒有舊惡,我祖輩和他祖輩也是天各一方,無冤無仇,剛見麵,我怎麼會動手殺他?再說,我這樣一個平素見到大公雞也害怕的弱女子,怎麼殺得了他這樣一個壯男子?再再說,難道我就不明白‘人死不能複生’‘惡人也須讓他五分理,留他一條改過自新之路’的道理麼?所謂,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我們有理講理,哪能學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女流俠士也講究心地光明磊落,行事無愧於天地道義。你們不要看我是小女子,就想栽贓嫁禍於我。”她語聲清脆,字字連珠,像爆豆一樣,大逞雄辯。
那些武官生平不知天下竟有這般知理而不講理,指黑為白、睜眼撒謊、當麵抵賴的人,無不義憤填膺,氣得直發抖。當中有一人大聲說道:“好個潑女子。你便是長了一百張嘴,也休息賴賬!大夥兒都看得一清二楚,你用藏在衣袖裏的機簧發射歹毒暗器,把司馬大哥殺死了。”一麵說著,一麵走向前去,從屍首上拔了一枚毒針出來,拿在手中,說道:“就是這個,人證物憑俱在,你想狡辯不認,可也做不到。”
少女見賴不過,冷哼了一聲,逐改了口氣,說道:“你說本姑娘用機簧打暗器。那好,你說得出我用的是那一種機簧?大小、形狀如何?你說得出嗎?說不對,我可不背這個黑鍋。”
卻說天底下機簧暗器之具,何止千百種,她讓人猜她藏在袖子裏的機簧做何形狀,猜得對,她就甘願‘背黑鍋’,這卻是另一種無賴刁難之法。仍舊是仗著口齒伶俐,愣要顛倒黑白。
那幾個武官咬牙切齒,揎拳捋袖,終是對這個來曆不明,狠毒狡詐的女子和她的三個隨從心有畏懼,不敢動手拿人。那少女聰明伶俐,看在眼裏,心裏透亮,便不理睬他們,徑自走到洞穴前,衝著洞內喊話道:“裏麵的是姓徐的公子麼?請出來相見,我是來救你的人。”
徐承誌知道來了救星,便走了出來,見說話的是一個比他稍長兩三歲的姑娘,又看見姑娘的三個幫手,猛然省起,那兩位白衣劍客,是頭天在客棧用飯時見過的那二人。他驚魂甫定,怔怔的立在當地,竟忘了上前拜謝救命之恩。
那少女見他神情木楞,不知是嚇傻了。將他打量了兩眼,語調不悅地說道:“嗬!再怎麼說也是將門公子不是?怎麼弄得這般狼狽?蓬頭垢麵,連乞丐也不如了。”
徐承誌滿麵羞慚,偏著頭,望了少女一眼,努著嘴不說話。少女見他眼神不善,當即沉下臉,說道:“你瞪人麼?我救了你,你非但連個謝字也不說,還瞪眼睛。死了父親,就成了沒教養的人啦!”徐承誌窘迫難當,漲紅了臉,很勉強的向她鞠了一躬,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少女道:“免了罷!”即回身命令三個隨從道:“動手吧。一個都別放走。”兩名白衣劍客,躬身應命,各出長劍,一左一右,向餘下幾個武官殺去,長劍刺出,嗤嗤有聲,劍法極是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