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一片漆黑,透過門邊的縫隙依稀可以看見客廳搖曳的燈光。
破舊的木窗抵不過寒風,被刮得前後搖擺,發出磨人的聲響。夜幕籠罩下的森林,顯得有些寂靜,太過荒涼。
屋頂有融化的雪水沿著屋柱滴下,落到我的肩膀上,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手指一顫,柴火通通掉到了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我扶著膝蓋,緩緩蹲下,伸出僵硬的手在粗糙的地上拾著柴火。
門被忽然推開,撞在牆壁上啪的一聲,燈光投射進屋內,我眯了眯眼,適應著光線,眼前有片刻的模糊。
視線尚未清晰,尖銳的罵聲先一步刺破我的耳膜。
“死家夥,收拾個柴火都不會,真是窩囊,我們還等著生火呢,你是存心想凍死我們嗎?還愣著幹嘛,馬上給我解決了!”
視線漸漸清晰,我逆光看去,母親拿著皮鞭雙手插腰站在門口,咆哮的表情讓整個臉變得有些猙獰。
空氣中殘留的蒸氣似乎凍結了。我隻聽見那雪水滴落地麵的滴答聲,遠遠地纏繞著客廳中傳來的樂聲,充斥著擾亂我的心神。
我定下心來,低下頭,向手掌哈了口氣,將柴火抱起,一步步走向客廳。膝蓋已經有些凍僵了,彎曲起來有些費事。
從廚房到壁爐旁,一段並不長的路,卻幾乎要了我的命。
父親和我的兩個弟弟正在吃著甜點,優雅的小提琴曲緩緩流淌在夜色裏。
耶裏嗒的目光從琴弦中移出,他看著我,有一瞬間的晃神,又立刻低下頭,繼續拉著小提琴。
我努力地去忽視心中的苦澀,邁著步子,向壁爐走去。到了壁爐旁,我將柴火一股腦地塞進去,拿過一旁的火柴點燃。
約莫是剛剛柴火摔在地上受潮了,我點了幾次都沒點著。母親大概是凍得慌了,她一把推開我,搶過火柴,呼,點著了,壁爐中燃起熊熊大火,有暖意撲麵而來。
暖氣蔓延了整個廳室,父親鬆了鬆領帶,露出滿意的笑容,將母親摟緊懷中,誇她能幹。
我想我聽得懂他們的意思。
遲疑了片刻,我直起身子,取過門前衣架上我的紅帽子,默默地出了門。屋內傳來一陣絮絮叨叨的聲音,蓋過了琴聲。
“小野種,連生火都不會,養著她還不如養個畜牲……”
我想,他們大抵是這麼罵的。
到底是寒冬,剛出門,就有一股寒氣襲來。我縮了縮身子,戴起帽子,往森林深處走去。踩在一層層厚雪上,幾乎沒有踢踏聲,遠遠的,我似乎聽到了幾聲狼嚎。
黑夜之中,我隻能感覺到遠處有一閃一閃的綠光,重重疊疊的黑影似乎在移動。我感覺自己呼出的熱氣又吹到了臉上,潮濕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