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初並沒有受很嚴重的傷,但是這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手肘和膝蓋都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在心裏,她更有了哭的理由,索性坐在地上啪啦啪啦的掉眼淚。
剛才壓了她手機的萊斯萊斯緩緩在路邊停下,車上的中年女人對開車的男子說:“修燁,那是個中國女孩兒,好像受傷了,我們下去看看。”
容修燁從後視鏡裏往後看了看,他淡淡的嗯了一聲,“阿姨,還是我下去吧,外麵的情況不明,我們最好謹慎些。”
容若搖搖頭,“能有什麼事,她一個姑娘家,你看看她哭的,我看著就揪心。”
容修燁沒再說話,打開車門走下,他站在顧雲初麵前,用幹淨的聲線說中文:“你沒事吧?”
顧雲初抬起頭,一雙哭紅的眼睛勉強看清眼前的是個中國人,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喉嚨哽咽破碎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容若也從車上走過來,她伸手去拉顧雲初,“能起來嗎?要是不痛就先起來,地上多涼呀。”
手被一雙溫暖的手的抓住,顧雲初下意識的去捕捉這雙手的主人,她看到了一雙美麗又滄桑的眼睛。
容修燁看了看現場,拿出手機問:“需要幫你報警嗎?”
顧雲初點點頭:“別的都好說,我的護照還在包裏,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
容修燁聽到這裏卻沒有打電話,他幫著把容若把顧雲初扶起來在那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很專業的捏著她的手臂,“這裏痛不痛?”
顧雲初搖搖頭,“除了擦傷的地方,別的地方都還好。”
“那你還是要去醫院看看,剛才那個撞擊的力量不輕,有時候有些骨折當場感覺不出來,我叫容修燁,是國內渝城仁愛醫院的外科醫生。”
聽到渝城顧雲初又覺得溫暖了些,她用手背揩著眼睛,“你好容醫生,我也是渝城的,我在A大教書,我叫顧雲初。”
聽到這個名字,容若明顯的臉色一變,她緊緊盯著顧雲初的臉,目光近似癡狂。
容修燁把一切收在眼底,他咳嗽了兩聲,然後對容若說:“阿姨,這真是太巧了,巴黎也能碰到老鄉,還是個這麼年輕的大學老師。”
容若回神,很不在然的笑笑,“就是的,不過顧——小姐,你怎麼搞成這樣?”
顧雲初沒法細說,她敷衍著,“我和朋友走散了,想打電話聯係卻沒想到碰到這種事。”
容修燁這人偏冷,麵對顧雲初的遭遇沒有多問隻是拿出了手機,“你朋友電話多少,我替你聯係一下。”
“我,我記不住,我的手機碾碎了。”景薄晏的手機號是全球通,她早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但此時她不知第幾個神經覺得眼前的這倆個人能幫她,所以她不想再見景薄晏。
容若了然的點頭:“這個也不算什麼,我就記不住我先生的電話,修燁呀,這姑娘這麼可憐不如我們把她帶到我們住的地方吧?”
容修燁皺起眉頭,眼睛裏閃過複雜的情緒,不過他還是應下來,“好。”
顧雲初喜出望外,她沒有分析錯,也是病急亂投醫,顧雲初甚至沒去想對方可能是壞人,有錢的壞人。
上車後,容修燁調轉車頭,向著剛才搶匪逃跑的路線走。
他一路開的很慢,還降下車窗,注意著附近的垃圾箱等物。
忽然,他停車,打開車門快步下去,在垃圾箱旁邊的草坪上撿起一個檸檬黃的皮包。
回到車上,他遞給顧雲初:“是你的嗎?”
顧雲初喜出望外,“是的,就是我的。”
她打開包包翻看,裏麵護照和卡片什麼的都在,就是現金沒了,不過也沒多少錢,早上出門的時候景薄晏在她錢包裏塞了200歐元。
“那兩個搶匪不是慣犯,估計隻是上了毒癮的不良少年,還好你的包不是什麼奢侈品,他們拿了錢就扔了,你的運氣其實不算壞。”
顧雲初也覺得她運氣還不壞,就在剛才,她以為天要塌下來,可是沒想到峰回路轉,她能在異國的街頭遇到好心人。
容若從上車後心事就很重,反而沒有了剛才的熱情,整個人都疏離起來。
顧雲初很敏感,她歉意的說:“阿姨,給您添麻煩了,能冒昧的問一下您的姓名嗎?”
容若回神,她裝著若無其事的拂過眼角:“別說客氣話,我會生氣的。我叫容若,納蘭容若去掉納蘭剩下的倆個字。”
顧雲初張大了嘴巴,“阿,阿姨,您就是那個著名的畫家容若?”
容若淺淺的笑,連眼角的皺紋都那麼有氣質,“什麼畫家,都是朋友謬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