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先前趴在陰影中也看不到眼睛的反光,這分明就是兩個黑洞。對視後的唯一感覺,隻剩下寒冷,那種凍結肢端末梢每一根毛細血管的刺骨之冷!
這個嬰孩來自另一個世界。
就像受到某項指令,嬰孩慢慢從地上站立起來,後仰的頭也機械地扭回到正常的角度,這才發現,它的肚臍下尚拖著條長長的臍帶。
它邁開了第一步。
從沒遇到如此恐怖一幕,我甚至沒有地方可供逃跑,不斷問自己,它是什麼東西?它是不是鬼?它是不是有危險......或許正因為無路可逃,我顯現得極度鎮靜,或者說是恐懼束縛住了我的雙腳。
這一刻,我想到了身後的肖怡,想到了遠在三百公裏外的父母,想到了安嵐,甚至那個一周前死在外邊的維修工人。
等等,難道那個維修工人就是看到了這一幕才......?
“哢嚓!”
不及我多想,嬰孩一腳踩到了薯片袋子上。
它似乎也意識到了,停下了步伐,彎腰撿起了吃剩一半的薯片袋子。
薯片袋子有它身子大,若這隻是個普通的嬰孩,這拾起的一幕一定該是溫馨喜人的,而現在,確是極度扭曲的。
它將袋口湊到鼻子處聞了聞,似乎原始的本能讓它知道隻是可以食用的,慢慢伸進去,抓出一大把,塞向嘴邊,然後張開一張沒有牙齒,滿是黑色液體的嘴巴,一口吞了進去,甚至沒有咀嚼一下。
似乎並不喜歡這個味道,手一鬆,薯片掉回了地上。
它繼續走了過來,這時,因為剛才進食的緣故,嘴裏黑血樣的液體沾滿了右手,也順著嘴角淌了下來,流過下巴,滴到肚腩上。
此刻的樣子,真真切切變成了一個鬼嬰。
“爸爸!”
伴隨著“咯咯”的笑聲,半張的嘴裏突然蹦出這兩個字。
爸爸?喊誰爸爸?
這個地下室隻有我一個男的,我想就是對我說的罷!隻是我怎麼就突然成了爸爸了?別說那種男女之事,我光棍一個,就是最近跟女生牽過手還是半年前學校操作考試跟班上女生不得已握了幾次,我哪來的什麼孩子啊!
這又是什麼情況?
“爸爸!”又一次叫喚。
該死,這喜當爹的鍋我可不背啊!
剛想轉身看向肖怡,哪知肖怡已經先一步靠了過來,用雙臂將我樓到胸前,她湊過頭來,下巴倚靠在我的左肩上。
現在竟絲毫感覺不到她的恐懼,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她披散的頭發垂在我的脖子上,冰涼,有點癢。
我扭過頭看向她,這是怎麼了?此刻的她恰巧也看向我,四目相對的過程讓我全身的血液再次凍流,她的臉蒼白如紙,原本水汪汪的大眼此刻正被黑色的血液慢慢浸潤,終於染黑了整個眼球,溢出了眼眶,隨著麵頰的曲線,緩緩滴流到我的肩膀。
她嘴角微微上揚,詭異地笑了笑,說道:
“看,我們的孩子!”
“啊----!”我驚恐地叫出聲來。
“晨皓!晨皓!喂!”迷糊地睜開眼睛,我一個撲騰坐了起來,看向咫尺的肖怡。
不由分說地抓住肖怡,兩隻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暖的。再順著臉頰往上將她的眼瞼往下翻了翻,不是黑的。
“你幹嘛!”
肖怡奮力地掙脫開去,捂著被捏疼的臉蛋兒,生氣地看著我。
“還好,是人,是人...”
我嘴裏喃喃嘟囔著,同時瞥了眼門口的桌子,那半包薯片依舊原封不動地擺放在那裏,再感覺到手臂上黏糊糊的口水後,方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夢。
“不是人還是鬼啊!喂,做噩夢了吧你!”
“嗯。”
“我說呢,怎麼在那裏發抖,叫了老半天才醒。”她嘟著嘴。
“我睡了多久?”
“將近一小時吧,我看你上午狀態就不太好,剛就沒喊醒你,嚇我一跳。”她說著話,依舊揉撫著那白嫩的臉龐。
“哦,抱歉,最近太累了。”該道歉的還得道歉,想起剛才的夢,依舊是心有餘悸。
“算了,你要是告訴我剛才做了什麼噩夢,我就原諒你了!”
看著眼前這個正常的肖怡,我的竟淡淡舒了口氣,不過我該怎麼告訴她?跟她說我們的孩子來找我們了?
“忘了。”
我神秘地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