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每日深夜雨希都會去她家租的這間小破平房後麵的山坡,這裏靜的隻剩漆黑,她總感覺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栓住她的喉嚨,似乎隨時都能要了她的命。她小心翼翼,卻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狂喜,這裏有她的秘密,一個不可告人的計劃……
雨希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樓下跳躍的身影,他們一個個看起來那麼快樂,可是他們中沒有人願意搭訕這個態度冷冰冰,裏裏外外穿的都是校服的女生,即使她有著清秀的臉龐,窈窕的身材,溫暖的微笑。自從她那次拿壓書用的玻璃塊把想要和她握手交好的同桌林晨的頭打開一個口子,就更沒有人願意和她接觸了,包括班主任,大家都覺得她不好相處,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一個月以來雨希都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學校上課,回家做飯,後山坡……這兩天更忙了,之前奶奶折了手不能做飯,現在又摔斷了腿,她還得給奶奶上藥。這個姑娘踩著飛快的單車,眯著眼睛,感受著大自然迎麵吹來的涼風,她多希望這段路可以再長點,這樣她就就可以一直像現在這樣,沒有煩惱,不需要麵對她神經敏感的媽媽,但她又擔心這段路太長了,不能盡快到家,不能及時照顧望穿秋水的奶奶,她老人家一個人應該很孤獨吧,她心裏想著,於是,加快了腳上的頻率……
曾經偌大的洋樓變成了如今二十來平米的簡陋的租間,怪異的分成兩個臥室,一個廚房,一個客廳,廁所小到即使你腳滑了,周圍的牆也能支撐你不倒在地上。雨希強忍著讓眼淚不流下來,用僅剩下的一點自尊抬起高傲白淨的臉龐,伸出手擺出一個八字的造型,把烈陽架在兩根手指之間,歪了歪頭,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了句,‘加油,張雨希’……
深呼一口氣,打開門。‘雨希回來了啊,來。’奶奶還是似從前一樣和藹,隻是沒有了之前的珠光寶氣,一身簡單的布料裝套在身上,顯得格外蒼老。
雨希笑的特別爽朗‘奶奶,我跟你講,我今天碰到個很有意思的人呢!’‘嗯,新學校好玩著呢!……。’‘當然開心啊!……。’‘好有趣呢!……'
奶奶聽著,笑的合不攏嘴。不停的重複著‘恩,咱家雨希開心就好!’
突然,雨希看著奶奶腿上的淤青,那鬆軟的肉映著紫紅色的一團,像是隨時會掉下來一樣。雨希眼睛濕潤了,‘奶奶,不如我們再去醫院看看吧,我真的怕……您要是以後都走不了路了,那該怎麼辦啊,您不用擔心錢,真的,求您了……。'
奶奶沒有戴假牙,嘴巴癟了癟,眼睛也忍不住的泛紅‘我的好孫女,奶奶沒事,真的,奶奶自己的傷自己清楚,沒多大事,你好好學習,給奶奶爭氣!’聽奶奶這麼說,雨希再也忍不住了,她轉身衝向廁所,鎖緊門,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使盡量不發出聲,撕心裂肺的哭著,眼淚已經不像淚水,更像是大雨澆在她的臉上,那麼沉重,那麼廉價……
廚房裏的雨希動作已不像前幾周那麼笨拙,她利落的切菜,有條理的擺好盤子。‘咚咚咚…’砧板上的聲音幹脆響亮,‘嗤…'她、來回地翻炒著鍋裏的小菜。她小臉通紅,汗水早把她的校服滲透。
’哢…’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雨希的手不由自主一抖,本來就很滑的菜鏟順勢溜進鍋中央,她急忙用手抓起菜鏟,卻被迸濺的油花燙了手,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習慣的往後退幾步,卻不想被放在旁邊的熱水瓶絆倒,整個人像撲克牌一樣拍在地板上。
剛進門,勞累了一天的白鳳霞看到這亂七八糟的一切,氣不打一處來,跑過來,抓起雨希的頭發,就準備往牆上撞,雨希趕緊用腳頂住一旁的牆,揪住白鳳霞的手臂,‘你他媽撞死我啊,今天你要是不弄死我,我就讓你看不見明日的太陽!’她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睛死死地瞪著白鳳霞。
白鳳霞似乎意識到什麼似的,鬆開手,直起身,眉頭低下道‘張雨希,你去照顧奶奶吧,我出去買些外賣回來。’雨希擦了擦眼淚,撓起零亂頭發,也不看白鳳霞一眼,起身向奶奶走去。
奶奶緊緊抓住雨希冰冷煞白的手,老淚縱橫‘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對你媽媽呢?她也不容易啊!’雨希也不說話,把頭埋在奶奶的懷裏,眼淚不知不覺侵濕了那略帶溫暖的衣角。
上個月還是一身名牌,高貴典雅的白女士如今用她這疲憊的身軀拖著酒店清潔員的工作服走在人員竄動馬路上,被接踵而至的人群推搡著,不時還有猥瑣的男人不懷好意勾搭她。也隻有這張美貌的臉還在勉強支撐著她的曾經,她懶得驅趕這些男人,更不想理,她眼瞼耷拉著看了看自己已經布滿繭子的雙手,忍不住哭出聲來,也不管周圍人怪異的眼光,這個女人曾經的高傲,強勢,如今都化作這路邊的泥水,一文不值得流進那黑暗,腐爛的下水道中……。
吃完晚餐的雨希早早出了門,開始她一天的收獲……
正當她抱怨今天空瓶子太少時,突然看見一群年青人正揮舞手中的空酒瓶在昏暗的路燈下賣弄他們的青春,去不去?她沒有給自己多想的機會。她瞅準一個看起來格外幹淨的男生,‘你好,能不能把你們喝完的酒瓶給我?’男生回過頭看著麵前的女生,即使穿著一身校服,還是難掩她美妙的身段,白皙的肌膚在這忽明忽暗的路燈下散發著少女獨有的氣息,低著頭,潔白的牙齒微微咬著血紅的嘴角,看得出表情很羞澀。的確,如果是別人,雨希肯定會用她那雙梨花似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可偏偏是他們,同班同學,林晨。男生濃眉下一雙清澈的眼睛溫柔地端詳著她,那精致的嘴唇勾起一個格外好看的角度,一副無敵害的模樣。‘喲!老妹,你怎麼到這來找我了。’沒等雨希回過神來,男生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麻袋,‘哦,我老妹在參加一個回收利用的公益項目,來,大家把瓶子放到這裏麵來。’說完就準備把雨希拉到一邊,怕大家認出眼前的女生就是他們的同班同學雨希,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莫名的想保護這個瘦弱的姑娘,即使她曾在自己頭上砸開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