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光的地方就是出口……伸出手努力觸碰卻還是相差一截,老天,我不想死,我要活著,我想活著。我的仇還沒有報,我的孩子,他不能就這樣死了!
就算爬,我也要爬到光明!有光,就有活著的希望!南宮月知道,若是自己放棄了生還的意誌和活下去的決心,就真的活不了了。我必須活著,我命由我不由天!
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南宮月猛地睜開眼,看見熱鬧的街市,還有刺眼的陽光。這是……陰間也有太陽麼?南宮月一時迷茫,按理說她咬舌自盡是必死無疑,可卻看見紅彤彤的太陽高高掛著。她這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孩子!南宮月伸手摸到肚子,小腹平坦,低頭看自己的手,髒兮兮的,非常小,明顯還是孩童。麵前叮當一響,嚇了南宮月一跳,再看,原來是個破碗,裝著幾枚銅錢。
這究竟是怎麼了?南宮月站起身,熟悉的東街市,熟悉的花草,熟悉的小攤老板,這一切都非常熟悉,唯獨她自己不熟悉了,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他們都死了?這不可能,所以,隻有另一種可能,她還活著,隻是變成了一個小孩子,一個街頭乞丐。
南宮月把幾枚銅錢收好,嘴角噙著一絲冷酷的笑。活著就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窮盡一生也要把蔣君靖和南宮燕一幹人碎屍萬段,哪怕為此要下阿鼻地獄,也在所不惜!蔣君靖,南宮燕,你們定要好好活著,活到我手刃你們的那一天,用你們的獻血來祭奠我孩子的亡靈!
南宮月一邊思考一邊隨意慢走著,全然不知人家已經將她認成了瘋子。若是個官家小姐,書生少爺這樣略略思考著踱來踱去,也未必有人會說什麼。可現在是一個六七歲的髒孩子,衣衫襤褸,形容枯槁,一看就知道是街頭乞丐,偏偏一副少年老成深不可測的樣子,在別人眼裏就成了裝瘋賣傻。
不遠的一個小攤,一個白色衣衫的老人家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吃水餃,小孩吃得津津有味,老人卻盯著南宮月若有所思,看著南宮月偶爾勾起的一抹冷酷的笑容,老人突然有了興趣,對小孩說道:“雲兒,你去叫那個小孩過來。”
叫雲兒的小孩點點頭,乖巧地放碗跑過來,拍拍南宮月的肩道:“小弟弟,我爺爺叫你過去。”
南宮月抬起頭茫然地看了雲兒一眼,她並不認識這個男孩,轉念一想,或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認識呢?於是微微笑著跟著雲兒到了攤位,看見一個表麵慈祥和藹的老爺爺。說是表麵,是因為南宮月覺得知人知麵不知心,在她身邊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都如此絕情,更莫提那些本就不熟的人。
經過上輩子,她已經有些怕了,對任何人都隻能信五分,免得以後遭人背叛,反而措手不及。這輩子,她寧負天下人,也不教自己受半點傷!南宮月心裏千回百轉,麵子上依舊笑道:“老爺爺,您有什麼事嗎?”
老人心裏微微點頭,不錯的孩子,骨骼生得也好,是塊練武的材料,模樣也還清秀,長大想必不差。隻是這心思卻是重了點,瞧她剛才走過來的姿勢,也不是小戶人家,淪落到這個地步家裏一定是遭遇了些什麼。若是性格溫和善良倒是可以收下,隻是看她剛才的表情,怕是心靈扭曲。
南宮月不知道,就這一兩句話的功夫,老人已經看透了她這麼多。老人和藹道:“小兄弟,家裏可有什麼人?”老人這句話是故意問的,一是套話,二是摸清底細。
南宮月這才注意到,老人對她的稱呼是“小兄弟”而不是“小姑娘”,又想起方才雲兒的稱呼也是“小弟弟”而不是“小妹妹”。南宮月的心涼了半截,莫非這重生過來,她已經成了個男子?!罷了,男子又如何,隻要報得了仇,就是做太監也無所謂。對南宮月而言,此仇大於天。
“老爺爺,我本是南宮世家五公子的小侍從,誰料前幾日犯了錯被打了出來。隻好在此謀口生計。”南宮月略一思索,便知道這死老頭是套她的話呢。她虛虛實實地編了幾句,既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挑明了如今的狀況,但其實這句話漏洞百出。隻是,誰會懷疑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呢?
可南宮月錯了,這個老頭精怪得很,知道南宮月話裏的漏洞卻不拆穿,隻是暗自揣測這個小孩的來曆,照他想來,南宮月說的不一定都是實話,也不一定都是假話,但是要分辨,也著實為難。這樣聰明的孩子,老人捋捋胡須,一定要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