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夥子,你等等!”
中年男子麵頰消瘦、下巴尖尖,儼然就是按照尖嘴猴腮這個標準長的。眼戴一副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為他整個人成功營造出一股酷似猥瑣的神秘氣息。嘴上叼的那支煙灰外綻的大豐收,悄然泄露著他的財富指數。身前擺的那塊畫著八卦的紅布,更是將他的身份曝露無遺。
雙手插兜的陳初六打量了中年男子幾眼,隨後問道:“剛才是你喊我?”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以右手拇、食、中三指捏住大豐收香煙,無名指在煙身上輕彈幾下,外綻的枯白煙灰如落入氤氳中的柳絮般飄逸下落,“小夥子,我見你印堂發黑,恐非吉兆啊!”
中年男子輕彈煙灰的動作,還真透漏出那麼一股子世外高人的飄逸之風。隻可惜,苦心營造的大好局麵被他開口時露出的大黃牙悉數破壞。
陳初六輕輕閉合雙眸,右手從褲兜裏抽出,拇指在其餘四指上迅速掐過。陡然,他雙目迸睜,一縷精芒從其眼底深處迸射而出,直刺中年男子,“你中午吃的韭菜!”
中年男子身體一顫,失聲相問,“你怎麼知道?”
將右手插回褲兜,陳初六蹬著快要斷底的拖鞋搖晃而去——
“你牙縫裏有韭菜~”
“……”
陳初六剛走出十來步,身後就傳來了急切的吆喝聲,“小夥子,我沒騙你,你印堂發黑煞星蓋頂,恐有血光之災啊!!!”
轉身怒瞪中年男子,陳初六厲聲喝斥,“血光之災,誰有血光之災?你才有血光之災,你全家都有血光之災!再胡咧咧我弄兩斤狗血潑你家祖墳上,讓你祖宗八輩都有血光之災!”
啐了口唾沫,陳初六在中年男子瞠目結舌的注視中瀟灑離去……
下身穿著泛白的牛仔垂膝大褲衩、上身套著略微發黃的白色老頭衫,陳初六蹬著快要斷底的破拖鞋,抬頭眯眼看了看天際那輪瘋狂發情的炎陽,“這狗曰的太陽,都快把老子烤成人幹兒了!”
牢騷過後,陳初六叼著新買的紅河拐進了街邊小胡同。
胡同曲折,稱之為九曲十八彎都不為過。也得虧陳初六打小就在這片轉悠,若是換成外人,揣著指南針都不耽誤抓瞎。
剛走出胡同口,陳初六就被人撞了個趔趄。穩住身子打量下麵前這人,麵色白皙似是長久不見陽光,眼神中透漏著急切的焦慮,像是有什麼急事。
“對不起對不起!”
望著連聲道歉快速離去的白麵男,陳初六心中惡意的想象著:這小子準是個小白臉,而且是專門伺候又肥又醜的富婆那種!現在這麼著急,八成是富婆電話催他交糧!
離開胡同口走了沒幾步,閑極無聊的陳初六就伸手插向褲兜,準備掏出手機看看幾點了。結果這一掏不要緊,竟然發現褲兜中空空如也!
尋思著是不是翻錯褲兜了,就摸向屁股後麵的褲兜。喝,不隻手機沒了,連錢包也沒了!!!
聯想到剛才撞上他的白麵男,陳初六幡然醒悟。快步回到胡同口,他朝著白麵男模糊的身影厲聲喝斥,“站住!”
頭一次,陳初六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話竟然還有發令槍的效果。話剛喊出口,白麵男就化身奧運選手撩開腳丫子狂奔而去。
如果說剛才隻是懷疑白麵男是小偷,那麼他現在的逃跑顯然就坐實了他小偷的身份。見他瘋狂逃跑,陳初六二話不說抬腿便追。拖鞋不得勁,大腳板子一甩兩隻拖鞋立刻勞燕分飛。好在巷子裏鋪著六角水泥塊,所以倒也沒什麼紮腳的東西。就是被太陽烤得發熱,燙腳。
白麵男在小胡同裏七轉八拐,顯然是想借這錯綜複雜的地形把陳初六給甩掉。可是在這一畝三分地裏,莫說此刻豔陽高照,就算是黑燈瞎火的夜裏陳初六也不會有半點迷糊,因為他在這住了整整24年!
倚仗著對地勢的極度熟悉,陳初六在穿插兩條近路後終於追上白麵男,並且成功將其堵在死胡同內。
白麵男焦急的蹦著高抓牆,意圖翻牆逃離死胡同。可堵住胡同的水泥牆近三米高,一沒有借力的地方二夠不著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