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畢,鄭磊出門:“李哥,勞你費心了。咦,這鐵床還都是新的啊?”
“嗬嗬,磊子起床了。前不久剛給交通學院進了一批床,廠家那邊咱路子熟,一大早就給拉來了。待會裝完了我再打個電話催催,等會議室收拾出來就雇個車,把桌椅板凳拉來。”李總朝氣蓬勃,滿臉笑容。四樓在淡季順利租了出去,而且價格也在接受範圍內,晚上回家得到老婆的表揚,讓李國民今天從骨子裏透著精神。
“哦,那李哥你費心忙著,我去外麵找個打印社印點東西。”鄭磊敷衍一句,就要下樓。
李總熱情的招呼一聲:“你印的東西多不?要是多的話,別去樓下旁邊那個,到對麵去,斜對麵那個巷子盡頭右手邊有個小打印社,便宜。”
“啊?哦,行。我就去那邊看看。”鄭磊一怔,斜對麵的巷子頭?那裏不是一片平房麼,還有打印社?不過現在手頭不寬裕,十塊八塊的能省也要省,倒是李總這麼熱情,比當初江寧帶自己過來辦班,大半年下來卻仍形同陌路要好得多。
斜對麵是一片平房帶小院的雜亂小區,過去還有圍牆圍著,據說是一個大型水泥廠的家屬區,後來水泥廠破產倒閉,這群工人失去了經濟來源,漸漸的,這一片成了廣為人知的貧民區。
鄭磊過去都在酒店門口打印複印,從沒來過這邊,無論前生今世,都是第一次走進這狹小彎曲的胡同。
最盡頭是一個麵積很大的院落,看那格局,應該是三間大瓦房,院子很大,貼近胡同過道的是兩間小南屋。過道拐角處的小屋右側開了個門,掛了個陳舊的紅字白底兒的牌子:打印複印
鄭磊推門進去,裏麵風扇呼呼的刮著,竟然沒裝空調,這麼熱的天,也不怕中暑。小屋子裏密密麻麻堆滿了東西,門口的打印機嗡嗡作響,正在瘋狂的印著東西,正對門口的牆壁半麵牆上貼著各式各樣的員工卡片、胸牌,工作證件和學生證,甚至鄭磊還看到了李總酒店訂餐的名片……
“有人嗎?”鄭磊喊了一聲。這麼忙碌的幾乎轉不開身的小屋子裏,電腦和打印機都沒閑著,卻愣是沒有人在。
“哎,來了。”一個脆脆的女聲從院子裏響起,聽聲音年齡不大,她不用上學麼?
下一刻,鄭磊心中的疑惑頓時揭開。小姑娘十七八年齡,穿著幼兒師範的學生裝,表明了身份。
“你要複印什麼?”小姑娘有著齊耳的短發,臉蛋紅彤彤的,額前的劉海貼在額頭上,分不清是汗漬還是水漬。
“我打印些資料,還要做點彩頁宣傳冊,你這裏能幫忙排版麼?”鄭磊舉了舉手中的信紙,問道。
“哦,可以排版。不過得待會我姐姐忙完了給你排,我先來幫你打印吧。”女孩兒聲音清脆,抬腕很隨意的擦拭額頭,展眉一笑,一股清爽的感覺撲麵而來。讓鄭磊刹那間眼前一亮,好一朵漂亮的小花兒。
鄭磊將昨晚寫的稿子遞給她,小手皮膚略顯粗糙,但很纖細,修長。鄭磊跟在她身後坐到電腦旁,看著那隱隱青細血管點綴的手背不斷的挪動,芊芊食指飛快的晃動敲打鍵盤,差點就看癡了。
不一會,另一個女子略帶疲憊的喘息掀簾走了進來。小姑娘認真的打字沒有回頭,鄭磊扭頭看去,眼前不由一亮、再亮。
清麗脫俗、雅致婉約,明媚皓齒……一應詞彙甚至無法描繪出鄭磊眼前看到的女子氣質的萬分之一。鄭磊頭一次感覺到自己詞語的匱乏,連心中能想起的最美麗的詞彙用在她身上,都顯得那樣的無力。
麵前盈盈走來的,活脫脫又一個白娘子。高貴大方、舉止淡雅……
女子看麵容跟鄭磊差不多大,但兩人站在一起,卻感覺鄭磊成了稚嫩羞澀的高中生,而這個女子卻在舉止間揮散著母性的光輝。
“你好。”女子見鄭磊看過來,客氣的淺淺一笑,說道。
聲音柔柔的,淡淡的,宛如天空中傾灑下來的甘露,又像是炙熱的三伏天咬一口冰涼的甜筒般舒服。
鄭磊禁不住呼吸紊亂,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呃,你……你好。”
女子輕輕一笑,或許是這種情況見得多了罷。鄭磊敏感的一怔,仿佛看到女子轉身的刹那,流露出一絲憂鬱和惆悵。
站在一側,望著電腦邊的一對姐妹花,不知不覺間,鄭磊的心潮起伏,這一回,卻是真的癡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