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著被摔疼的屁股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得不可開交。我拚命搖晃著雲清,問他到底該怎麼辦。雲師傅突然這麼不留情地把我們踹了出來,下山之後行路住宿吃飯的盤纏又該從哪裏來呢。
雲清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向我打了包票,說這不成問題。他叫我先去後院等著,說完就像朝一旁的側院跑了過去。雖然覺著雲清很不靠譜,但我還是老實地在後院等著他,過了許久,終於看見雲清一路鬼鬼祟祟地奔了過來。
“哈,瑾兒你看這是什麼!”雲清從身後掏出一個包裹,看上去沉甸甸的。
“你去偷了雲師傅的銀兩啊?!”我故作震驚扯開嗓子叫了起來。
“噓,小聲點,你不想活啦。”雲清趕忙捂住了我的嘴,食指壓在唇上示意要我噤聲。
“那好啊,我不叫可以。咱們三七分賬,你三我七。”我奸笑著推開了雲清的手,把包裹裏的銀子抱得緊緊地。
“好啊,上官瑾你耍我!不行,五五分賬。好歹也是我去偷的!”雲清板起臉來,撲過來就要把我懷裏的包裹搶回去。
“不可能,你自己都承認是你偷的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找雲師傅告發你?!你敢過來搶,我就咬你!”我把嘴張得大大的,咧開一排整齊的門牙,瞪大雙眼死死瞅著雲清。
“嗯!有本事你咬啊!”雲清倒也被我人怒了,眯著眼睛咬牙切齒地盯著我。
最後,我真的就咬了上去。
從薑國嶺上到鄰國楚國的都城郾城光靠雙腿就要一個多月,但考慮到雲清偷到的銀兩不算太多,我們還真的就一路走了去。路上雲卿一直在我耳邊念叨銀兩的事,煩得我好幾次不得不下藥毒啞了他。多虧了他從雲師傅那裏偷銀兩的時候順手拿了一大堆毒物,他的本意是要我用來調製成極厲害的毒藥防身的,沒想到第一個就用在了自己身上。意識到我可能真的不會再和他糾結銀兩這個問題,他也就變乖了。總是用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指著自己的喉嚨要我給他解藥。可惜,我隻當沒看見。
進了郾城之後,滿城的繁華昌盛之景令我嘖嘖稱奇,我的心情也算好了起來,一高興就把解藥丟給了雲清。恢複聲音之後,他差點沒把我掐死,要不是正巧被身旁的一波突然蜂擁而至的人流撞到,恐怕我已經一命嗚呼了。
“哎,小哥,大夥這麼著急是要趕去哪啊?”我胡亂抓住旁邊的一個人,張口就問。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你可能不知道,醉影樓的如月姑娘今兒個要為大家夥獻上一曲,而後就是競價初夜!我們都是趕著去看熱鬧的!”小哥急吼吼地甩開了我的手飛速地擠入了人堆裏。
“雲清,快走!我們跟著他們一起,我還正愁找不到醉影樓呢!”我一把拽過雲清的袖子就往城東龐大的人流跑去。
“哎,等等!你一姑娘家來什麼青樓啊?!出去出去!”正當我混在人堆裏急著要踏入醉影樓的時候,門口的兩個小廝眼尖看到了我,一把把我拎了出去。
“喂!姑娘家怎麼就不能去青樓了!誰定的規矩,你叫······”我大叫著跳了起來,卷起袖子就要衝上去揍人。雲清一見形勢不對,趕忙把我拖到了路邊的小巷子裏去。
“瑾兒,你倒是低調點啊!這麼明目張膽地進青樓,人家不把你趕出來就怪了。來,我來幫你。”就這樣,靠著雲清瞞天過海的易容術,我倆順利地混入了醉影樓。
一進醉影樓我就開始細細地打量起來。醉影樓一共分三層:三樓是客房,二樓是廂房,底樓是大堂。大堂中央有一個很大的舞台,舞台後便有樂師,左右兩旁是兩道通往二三樓的階梯。大堂剩下的地方此刻都擺上了桌椅,人頭攢動,看來這個如月姑娘魅力極大,哦不,該是爭搶她的處子之身這事魅力極大。
我和雲清找了個最偏僻的角落坐下,一來是為了避開那些時不時就會穿梭在人群中推銷貴的要死的茶酒水的小廝,二來就是以防有高手看穿我的性別。
大堂裏交頭接耳,大多都在暗自猜測誰能有幸和如月姑娘共度春宵。突然,大堂裏的燭火全都被人熄滅,台下頓時一片鴉雀無聲。舞台中央緩緩地垂下了四道紗簾,待燭火再被點上時,紗簾中間已有一個人影,端坐在一架古琴前,曼妙身姿影影倬倬看不真切。
有琴聲響起,如月姑娘的歌聲也隨之而來。我本以為不過就是嗓子細膩,聲音溫柔婉轉了些,名氣這東西靠的也是一張臉罷了。哪曾想卻是陣陣的淒涼哀怨。一曲琴聲久久不能散去,大廳裏瞬時間籠罩著一股哀涼之感,隱隱的竟有抽泣之聲。我無限感慨地對雲清說原來這姑娘是不願意被拍價賣初夜呢。雲清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眼,惡狠狠地說你沒聽出來她是早有意中人了嗎。我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