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浩土,東南草原上空。
“兄長已經先到了嗎?”一身著藍白相間道袍,右手捏一柄長劍,腰間掛一碧青玉佩的中年男子腳踏七彩祥雲,對著麵前一長發銀黑參半的紫瞳男子說道。
“嗯,剛到——三清,注意場合。”紫瞳男子不由得皺眉,因為這名曰“三清”的道袍男子的左手手中是一個酒壺——這家夥就連剛才打招呼的時候都沒舍得把酒壺嘴從嘴裏取出來,“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三清猛灌一口,然後才不舍地將酒壺別在腰間:“我沒忘啊,這不是借酒消愁嘛。”三清搓了搓手,陪紫瞳男子緩緩落到地上。三清的確不該暢飲,因為他們不是來東南草原遊玩,而是來參加一個人的……葬禮,他們兄弟的葬禮。
二人前麵不遠處,是一片開闊地帶。這裏是東南草原和東荒獸森的交界處,遠處茂密的叢林中,各種妖獸的身影依稀可見。當然,二人已無心關注這些妖獸,直衝衝地走向不遠處的三個人。這三個人中,有一個女人,她拘謹地坐在地上,絕美的臉上有清晰的淚痕——她哭過。女子的身邊,是一個著黑色長袍、臉色蒼白但仍透著威嚴的男子,這象征著哀傷的眼淚正是女子為他而流。至於第三個人,他是個和尚,此時他雙目緊閉,靜立在黑袍男子的另一側。
三清二人上前,女子便攙著黑袍男子起身,和尚也睜開了雙眼。
“大哥。”黑袍男子對著紫瞳男子一拱手。紫瞳男子微微點頭示意,盡管已猜到結果,卻還是要問道:“怎麼樣,好些了嗎?”
黑袍男子苦澀地搖了搖頭,沒說話,倒是三清開口了:“鬼帝,你怎麼突然就……哎。”三清不想將這不吉利的話說出口,隻得歎息一聲,本來瀟灑的閑雲野鶴這時卻噙著淚水。突然,他望向和尚:“佛祖,你可是最懂生死輪回的人了,也沒法子?”
“仙尊謬稱了,我出家之人自是要看清生死輪回,普度眾生,也不過是超度亡魂,讓其黃泉之行走得更順一些。黃泉路,在冥界啊。”的確,輪回是在冥界進行的,而冥界的王正是鬼帝。將死之時,鬼帝都救不了自己,別人就更救不了。
這時,紫瞳男子也開口了:“魔皇沒來啊。”眾人不再言語。事實上,他們都沒有見過魔皇,以至於要不是人聖留下的聖諭中提到過魔皇,沒有人會認為還有魔皇這號人物。“沒來就沒來吧,反正也沒見過麵,也沒打過交道。”三清仙尊嚷嚷著,“咱哥四個都在就行了。”
紫瞳男子點點頭,轉而說:“這裏我最老,那就讓我來……說說吧。到如今我們都已活過了無盡的歲月,雖然外貌上看不出歲月的滄桑,但我們的確都已經老了。就連當年的人聖,為了拯救浩土生靈,應該也耗盡精血;我這神王的力量也抑不住頭發變白了,可見沒有人可以永生。但雖這麼說,誰又會真正坦然地麵對死亡呢?哪怕到了我們這個層次,知道通常死亡隻是意味著一次輪回,卻也要拚命擺脫這徹底忘卻過去的‘旅行’,更何況是真正的魂飛魄散。我說了,我最長,那就理應我先離開。”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但在今天……冥辰……就要……”神王本應古井不波的內心也起了波瀾,濺起的水花落在臉上,“冥辰就要……先我一步了。”三清和那女子聽了不禁又流下了眼淚。鬼帝冥辰隻是苦澀地笑笑,佛祖閉眼誦起了莊嚴的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