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無關痛癢,於這個世界於你。
我們總是小心翼翼地活著,抱著粉身碎骨的心,想知奮不顧身後的粉身碎骨。
時間是在七月,那時的北京。
施垣挺著臨盆的大肚,化妝厚厚的濃妝。
這本是昨天應該完成的戲份,可是,連日的沉悶,一場大雨打斷了拍攝計劃,雨止天晴,高高掛起的豔陽,濃妝敷在臉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午餐時間,她本應躲在保姆車裏吹著空調,捧著助理娜娜榨的減肥蔬菜汁。
接下會有一本雜誌的封麵拍攝,雖說不是大刊,但怎麼說也是二線雜誌,這對施垣來說,這個圈子不適合腳踏實地,但這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這幾天她必須控製飲食,不僅為了拍攝效果,也為防水腫。
作為明星,克製力是必不可少,無論是對金錢還是食物。
娜娜是從她出道第一天就跟著,國內國外的飛。也許是因為相處久了,又或許是曾經的患難與共,這位合格的助理並不善察言觀色。
沒有辦法,她隻能出來。還好這個時間點,醫院在外的人並不多,加上導演與院長有些交情,有劇組在拍攝並無多少人知曉。
這部戲今天就要殺青,休息個兩天回家陪父母,待雜誌拍攝後,她又得趕去另一個片場。
作為明星,施垣自然是漂亮的。但在這個更新迅速的圈子裏,你不能停歇,就算離開了舞台卻還得裝作,因為,任何一件小事,任何一個汙點,它可成就你,也可毀了你。
施垣又是否有秘密?那是自然。
在這個圈子裏,她的名字叫做施一,所謂的名字與年齡,她也不知何為真假。
這些,知道的人並不多。
可是,卻有人是她心底的一根刺,他知曉她的一切,當年的奮不顧身,如今卻成了恥辱。
可惜,這根刺在今天,就在她的眼前。
宋席之,這個名字想了好幾年,每每回憶起過去,就好像將她的心挖出,放進油鍋裏煎熬。
施垣恨他,以至每一部戲,每一場哭戲,想起了他,她的眼淚總能很好地釋放。
那不是念念不忘,那是恨。
今天的相見,這幕場景,該有的表情,應有的台詞,在她的演藝生涯裏,曾經遇到過。
她的記憶,能回憶起當時應有的台詞。可是,對他!她做不到!
她撫著大肚,對眼前的人微微一笑。
她並沒有說話,隻是裝作吃力的樣子。
是的,她快生了。
對宋席之,她不知他過的如何。但眼前的男人穿著一件廉價的格子襯衫,一條洗了泛白的牛仔褲,一雙灰褐色的布鞋。
雖說,一身的廉價,但他收拾的卻也幹淨。對了,還有那副無框眼鏡,眼鏡後的那雙滿是滄桑的眼睛正看著她。
她不知他經曆過什麼,又結婚與否,這些,她都不關心。
重要的是,她過得比他好便成,這樣的他,當初自己又為何會看上眼,又為何會受那份羞辱?這些,對於施垣來說,都不重要。
如果不是那段恥辱的過去,今天的她不會就這麼放過他。
可她……她不能作何,所以,扮演認真的她未與他說一字,便離開了。
回到拍攝場地,劇務正在布置場地,娜娜站在保姆車外左右張望。
見到施垣的她將蔬菜汁遞了過去,另一隻手打開車門,“你去哪裏啦?都不怕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