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家徽與家信
一．
到了入夜時分，華燈初上，蘇中市燈火通明。雖說是小城，但街市上閃爍的霓虹燈和高樓上滿滿的燈光足以顯示這座小城的繁華。天空中，隱隱約約的射燈和直升機的信號燈，在離人們很遠的地方閃耀。縱橫交錯的立交橋上，川流不息的車連成無數條亮線，勾勒出夜晚小城跳動依然激烈的脈動。
柳默和陳暉從街邊的一家燒烤店走出，呆呆地看著小城夜晚的景色。這家燒烤店是他們常常相聚的地方，柳默還記得高考前一段時間也在這裏聚過，那時的他們緊張著高考、又期待著高考，因為高考後，他們將引來全新的生活。現在這一天真的來了，而此刻的他們又是怎樣的心境？像他們之前所想的狂喜、開懷嗎？不，而是一種特別的平靜，平靜得像秋天的水潭。除了平靜還有那麼一絲惆悵，來自過去的、來自未來的。隻是，他們此刻都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群。
可能在十多個小時前，柳默還在為著自己的幻覺而瘋狂，而此刻想想真是覺得好笑。還有那個造謠的發帖子人，真是荒謬至極，活該那家夥被封號。生活嗎，自然是按著幾千年不變的方式演變，時代會變、人會變，但是這個世界上固有的、從未存在過的卻從未改變過。沒有惡魔、沒有靈氣，那些終究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還在像昨天的事嗎？”陳暉笑著問道。
“誒，早就不想了……”柳默回答。
“對了，你昨天說看見的東西在什麼地方？”陳暉對柳默說的奇怪的是還是頗有幾分好奇的。
“就在我們學校的附近的飯店門口。”
“你們學校附近？順路誒，不如繞到哪兒去看看，正好可以再除除疑唄。”陳暉的性格向來是說走就走的，沒等柳默應答，便向學校方向走去。柳默滿心的不情願，但看陳暉這麼積極，也不好說什麼。是實話，反正去也沒關係，倒不如跟他去一趟。
學校離燒烤店並不是很遠，不足五分鍾的行程就到了。“就是這兒了。”柳默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兒也沒什麼一場嗎，陳暉環顧四周，心裏很是疑惑，飯店啊、街道啊、都是常見的不得了，那兒有事麼巷子、那兒有什麼惡魔哪。
柳默心裏也是這麼想的，南北走向的馬路溝通著兩條街道，路上的人比昨日的更多。街燈也和往日一樣明亮，燈下，有小蟲在飛舞，橙黃色的燈光周圍仿佛氤氳著淡淡的霧氣。誒，我真的是想多了，真的、真的很正常，沒有任何的異常。真的是幻覺呐。
“再往前走，就是我家了，還去玩嗎？”
“不了，我就先回去了。”柳默回答。
二．
柳默從陳暉家離開，不久就回到家中。雖然是很疲憊，但心裏卻異常地輕鬆。大概是心裏的結總算是解開來了。不想了，不想了，迎接新的生活吧。
“尊敬的住戶，您好，您收到一封新的郵件。”
走到信箱，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信？這年頭還有人寫信，這個信箱一般是用來放報紙的，所以，一般都是“尊敬的住戶，您收到了一份報紙”之類的，再或者，就是垃圾郵件。柳默打開信箱，小心地去除了裏麵的信。
一個非常古樸的信封，卻透露著奢華的氣息。信封的邊角都有複雜的花紋裝飾，信封的中間是一個非常精美的紋章，這紋章是什麼意思啊，柳默非常迷惑，反正啊紋章都是些完全看都不懂的東西，這好像是篆書誒，隻是篆書的一筆一劃都被修飾過了，頗有西方的風格，所以一時沒有認出來。
“柳”，這是篆書的柳，柳默不由脫口而出，這個字是“柳”字，那麼這信的來源應該是……柳默把信封反過來，上麵有寄信地址“北辰市”。北辰市？北辰市？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這是柳默的真正故鄉，卻又從未見過。算了，還是把信交給爸爸吧，柳默心想。
和信封的不同凡響一樣，這信的內容自然也是不同凡響。隻是，柳默又怎麼會知道。柳默一直幻想著一個全新的世界，而這個世界的鑰匙其實就握在他的手中，隻是他並不知道罷了。
其實很多看起來非常尋常的事，比如說遞一封信什麼的，做之前、做之後好像完全沒有什麼，但經曆了漫長時間過後，回顧過去的種種，起因、經過、結果，沒想到一切一切的淵源經在於那些當時完全不重要的不重要的事上。當時我們不會留意，甚至頃刻就會遺忘，可是到了那時才會明白它們的關鍵作用、就在冥冥之中。
三．
柳默扭動鑰匙打開房門。家裏麵的燈亮了，看來是爸爸已經回來了。
柳澤鬆靜靜的坐在客廳裏看報紙，看見兒子回來便迎了上去，平靜地問道：“回來了，今天玩得愉快嗎？”
“嗯，挺好。”父子兩的對話非常簡短，但彼此要說的確實完全心知肚明，畢竟相似的性格，用不著多說別能彼此理解。“對了，今天你公司不是要開會嗎，怎麼回來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