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什麼兒女,哪有那福氣啊?”徐伯伸起腰,眼神裏略略有些感慨和滄桑。“我在等一個人,一個有緣人,但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這十幾年,最近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眼皮又老是跳個不停,像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啊,說不好哪天說走就走了,哎!”
顧長風在心頭暗笑,等什麼有緣人啊,莫不是什麼老情人吧,現在都什麼社會了,用不了這麼煽情吧,不過現在像這麼專情人的越來越少了,倒是值得尊重,於是道:“哪會呢,看你老人家的身體好得很啊,徐伯你有沒有六十歲啊?”徐伯一聽笑了:“我哪有這麼年青啊,告訴你吧,小夥子,我已經八十七歲了!”
顧長風心道還真是和老情人約好了的啊,還要等十多年,一定是“連就連,你我結交定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的百年之約啊,顧長風不得不佩服自己實在是聰明過人。
顧氏三兄弟一麵說著客套話,一麵迫不及待地脫掉了上衣,混著雨水和泥漿的衣服粘在身上還真是難受,顧富全把柴禾塞進灶孔生燃火,三人便趕緊牽起衣服烤了起來,徐伯用木瓢從水缸裏舀了幾瓢水倒入鍋中,不一會功夫鍋裏就開始撲騰了起來。當三人從徐伯手中接過剛出鍋的用土碗盛著的鮮開水的時候,誰也沒有留意到顧長明的眼睛忽然一亮,發出像狼一樣的綠光。
顧長風和顧富全端著熱水用嘴輕輕吹了吹,顧不得滾燙喝下那麼一小口,頓覺一股暖流從喉頭流入心中,全身都舒坦了起來。
徐伯一邊嘮叼著一邊轉到灶台前坐到板凳上往灶孔裏添柴禾,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獨居在深山裏的確是非常枯燥寂寞的,所以並沒有因為顧長風他們的打擾而感到麻煩,反而樂嗬嗬地忙乎著順便還講些雞毛蒜皮的陳年舊事。
顧長風一邊聽著徐伯的嘮叼一麵看著窗外不時劃過的閃電,雨越下越猛,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這鬼天氣,還要不要人活了。
“啊……”隨著一聲驚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過夜空……
顧長風循著聲音駭然地回過頭來,隻見徐伯的頭被顧長明整個塞進灶孔裏,脖子是嵌著一把雪亮的柴刀,四肢有節奏地抽搐著。顧長明左手按著徐伯的肩膀,右手使勁想抽出柴刀,不料柴刀可能卡在了骨頭之中,一時間竟然沒有抽得出來。一道閃電劃過,房間刹時亮堂了起來,鮮血從徐伯的傷口中一股一股地噴射出來,噴在顧長明的臉上和赤裸的胸膛上。一向軟弱的顧長明在閃電中顯得詭異而猙獰,嘴裏發出“咯咯咯”的笑聲,顯得亢奮而殘忍,這是顧長風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三人在一起雖然坑蒙拐騙的事情沒有少做,但殺人放火的事情是從來不沾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