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結尾,小到一段故事,再到一個王朝,或是整個宇宙浩瀚的曆史,都會有一個結尾。
從小我的話便不多,不善於對這個世界多費口舌,但我樂意並且感激能為你講述這段故事的結尾。
俯瞰地表的燈火,像一盞盞漁火,在無垠的黑色大海上,寂寞地航行。
此時的我,正在距地麵大約30公裏的平流層,飛機平穩行駛,為確保無礙,我特意問過乘務人物,得知已經可以放下身前的小桌板,才拿出紙筆,寫下這些。
“全世界都以為是我欠你,是我冷血薄情,是我膽小畏懼。但事實到底是什麼,隻有我自己清楚。我並不想解釋,我寧願讓別人以為我是個混蛋而討厭我,也不想他們以為我是個笨蛋而可憐我。”
有段時間,我像個厭世患者這樣偏激地想過。
“當時要能抱住你就好了。要能吻你就好了。”
又過了段時間,我有偷偷做過這樣無意義的假設。
你覺得一切都太早,早到讓你害怕;而對我來說,一切都太遲,遲到讓我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因為這個世界不太友善,很多事情注定是無法實現的,就算實現,也不難一帆風順。曾經為此,看似轟轟烈烈,可最終要麵對的卻是柴米油鹽。
一無所有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得到後再變回一無所有。
我曾燃起過希望的那些,後來卻被證明是我的“太高估”。而現在我把要求降得那麼低,隻求一個安穩的人生,不寄托希望,就不會帶來失望。
很多回憶都有一段小心酸,像永遠等不到十五的月亮,被買走的全球唯一限量款,像拚圖中被損毀的最後一塊,那都是過去、現在、未來無法完美的遺憾。心仿佛被一個小電鑽鑽了個小孔,不再完整,傷口被反複刺穿、浸染著,無法愈合。
我認識你的十四年。前七年朝夕相處換來的是場不告而別;後七年的不相往來等來的是認知出錯的道歉。算來算去,我跟你之間的關係,無論套哪種公式去求,這題結果都是無解。
我並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想法,本來這就沒有誰對誰錯,而且我選擇回去的決定也在你再次出現之前。
說到底,我也沒輸。
隻是我用了這麼長時間才想明白的這一切,到了結尾,我才發現我已經路過了計較輸贏的年紀,淘盡的,隻剩知足的當下和將近的未來。
不知道這個結局是不是你想要的呢?
這個結局,是我想要的。
應該吧。
林染看著屏幕,停止打字,將手移動到了刪除鍵上,剛將最後的句號刪去一
“it’s snowing!看!窗外!”l破門而入,把林染嚇得夠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l就把窗打開了。
白天還是晴空萬裏,沒想到一到晚上,居然下起了鵝毛大雪。
似乎這樣還不夠,l從衣架上拿下了外套穿上,並把林染的衣服也拿了下來,不由分說地讓林染套上,然後拉著林染走出了屋子。
“wow!很美吧!”l感歎道。
l與林染現在居住的小鎮地處這個國度的最北邊,冬天來得早並且來得深,下雪其實並不罕見,隻是林染不明白l為什麼那麼喜歡下雪。
“雪很白。很純潔,”l用帶著口音的中文解釋道,“能把所有顏色,覆蓋。”
l轉頭得意地看著林染,最後兩個字他用了重音,似乎在炫耀自己能用類似“覆蓋”這種“高級”中文詞彙了。
來到這個小鎮生活已經將近兩個年頭了,大學畢業後,經林母的介紹,林染找了份教中文的工作。這個小鎮離繁華都市很遠,被起伏不平的山脈環繞,林染最喜歡的是鎮中心那條最熱鬧的步行街,街中心有著會噴水的許願池,池邊、街邊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街頭藝人演出,林染住的地方離這條街開車需要二十分鍾,不算近,但他幾乎每天都會在晚飯後,跟l一起出來逛逛。工作,生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林染都覺得這一切美好得太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