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浮,樹蔭在風裏搖搖晃晃,地上的陰影擺弄著神秘的意味。
溪河之上,星色倒映起奪目的光,在那彼岸,卻已經無人。
“她走了,還是被師尊······”
劍宗從來敵視異族,江寒陌的師尊謠君更是死在異族之手,被他們知道林輕語的身份,豈有不下殺手的道理。贏落心中頓時驚恐起來,他害怕,那個人真的會死。
“她沒死,我放她走了。”
身側傳來南宮問的聲音,贏落連忙轉過身去,卻見到江寒陌,高樓,陸魯,藍縈他們正站立在南宮問的身後,神色···說不出的怪異。
他們,好像在害怕什麼。
贏落的手掌卻不自覺的顫了一下,道:“師尊,這是······”
“贏落,你可知罪?”
贏落的心沉了下來,卻問:“贏落知罪,但···敢問師尊,她······”
南宮問卻道:“你覺得,我在騙你嗎?”
南宮問是怎樣的人,贏落心底自然清楚,林輕語是異族,且隻怕於他來說,以林輕語的修行根本不足一道,又何必在這等事情上有所欺瞞呢。
有罪?
真像渡幽城,這片叢林。
贏落低笑一聲,知道了她安危無恙之後,贏落慢慢跪下,叩首於地,道:“弟子未能追回煌簡,使劍宗失竊,弟子知罪,弟子願受責罰······”
藍縈在南宮問身後,急忙說:“師叔,反正那林輕語也沒有拿走真的煌簡,而且贏落他雖然死腦筋了些,但是一戰如此,身上受傷不少,就別罰他了吧。”
說到此,江寒陌他們也紛紛點頭,表示附議。
南宮問回首,卻喝了一句:“住口。”
一喝之中,帶著他的劍威,即便是江寒陌他們,麵對掌宗一喝,卻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了。
隻有贏落叩在地麵上,雙手卻緊緊握拳,雙眸閉上,仿佛在等待著他該有的懲罰。
南宮問看著他,輕輕的歎息······
“贏落,還記得你我第一次相見嗎?”
“永生難忘。”
“你少年時,追逐修行與力量,但這並不是罪惡,隻是人的希望之一而已,沒有什麼說不得的。”
贏落低聲說:“師尊教我修行,授我劍術,雖然常不在身邊,但弟子知道,您一直在看著怕我修行出了叉子,弟子未敢忘記。”
“可是······”
在心中,又翻覆了多少次,又歎息了多少回。
南宮問漸漸的轉過身去,他淡然的說:“可如今,你我師徒,也該承認了吧。”
“什麼?”
贏落叩在地上,不敢起身,隻能低聲問著。
“贏落,你是幽族人·······”
話語落下,天地仿佛一靜,叢林間的風好似忽然一滯。
四人皆驚,驚的說出話來。贏落,劍宗的青相,竟然是幽族人!江寒陌看向贏落的目光更一變。
南宮問不管四人的驚愕,自顧的說著:“我們要承認的是,贏落,你永遠也做不了一個純粹的劍宗弟子,因為你的心不在這裏,你的回憶不願隻留在這裏,我說的可對?”
贏落忽然大喝,他猛的抬起頭來,道“不對!”
可是,南宮問卻不回應他,他背著的身體,好像就是為了,不與贏落對視似得。
贏落側過目光,不願,不想去看江寒陌他們望來的,那刺的人生痛的目光。
“師尊,可我喜歡這裏,我也從未想過要去害哪一位師弟師兄,還是,從這裏取走些什麼,我···我是劍宗弟子!”
斬釘截鐵的說,宛如要打碎那些質疑。
南宮問卻喝道:“那你為什麼不發信!”
“為什麼你不殺林輕語!”
“為什麼甚至想要放她離去!!”
南宮問轉身,目光似劍,問:“我且問你,你這,還算是劍宗弟子所為嗎?你說,可以放她,隻要留下煌簡就可,可···你曾想過嗎?她若已經看過煌簡,你將它拿回來,卻不留她,又有什麼用呢?”
贏落抬首,斷斷續續的說:“我···我未曾想到。”
南宮問卻忽笑:“贏落,這是你第一次對我撒謊。”
“我·······”
南宮問說:“贏落,你雖看似冷漠不近人情,但心底卻是聰慧之人,你沒想到,確實可能如此,但,那是因為你不想想到,為什麼?因為你的心思,隻想救下她,我說的可是錯了。”
無雨,風停。
卻為什麼,卻是為什麼,更冷了?
贏落無言以對,隻能慢慢的低垂著頭。